林暮烟突然靠近司机,竟让这个师傅浑身一颤。
甚至,他都不敢回头,只是颤巍巍地应付林暮烟:“你要干什么?”
林暮烟看见司机的怂样,顿时好笑。
你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难道还怕我一个姑娘截财或是截色?
“当然是救你。”
林暮烟推开司机的肩膀,动作干脆利落,一个简短的跳跃后,某牌的小汽汽车顿时剧烈的摇晃一下,明显可以感觉到,前方的车轮钝重地颠簸一下,让惊魂未定的司机,缩紧了身体后退,怔怔地看着林暮烟。
搞不懂,这个姑娘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啊,你别乱动了!”
司机惊慌地脑门渗汗,他还不想死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因为川哥在电话里吩咐说,在下午2点前,他会派人来接自己。
看这姑娘的行为,他真怕自己等不到2点就挂了,连忙出声制止。
“没事,师傅,你坐好,我有经验,保你十五分钟脱离危险。”
林暮烟淡定的语气,说的好像不是命悬一线,而是平常的吃饭、睡觉一样的小事。
“我调节方向盘,你帮我到退档踩到最大。”
林暮烟回头看车况,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眼下毕竟是车的前后坡度太大,空间又小,没办法换到驾驶位,只希望这个司机能和自己好好配合,听她的指挥。
“你要干什么?送死?不行,现在不能动。”
司机师傅恐惧地握紧了方向盘,不满地盯着林暮烟。
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
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啥坏事,落到川哥的手里。
司机师傅,是一个略微矮胖的不修边幅的男人。
他的头发,虽然经过精修过,却因为没有好好打理,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长期没有清洗,打着绺子,在阳光下泛着白花花的光。
对,那是头皮屑。
林暮烟看着满脸肉的司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陌生人,不相信自己,只得想办法说服啊。
“那你说怎么办,救援电话打不了,等车求助,不知道还要多久,咱们得自救啊,而且,我有过类似的经验,你要相信我的技术。”
林暮烟硬着头发解释。
人家的紧张,可以理解。
毕竟,底下是十几米深的庄稼地,稍不留神,人和车一起坠落,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人家不相信自己,也属正常。
等援救,可能心里更踏实。
可自己等不起啊。
姐姐今天交《山河锦绣》,若是买家知道作品烧毁,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自己毕竟是洽购人,在这个行业是有一定操守和办法的,况且,就算赔偿,也要先有条件,才能签订啊。
“等救援,我的车,你不准动。”
司机趴在了方向盘上。
顿时,车,因为他突然的波动,再次颤动一下,前行几下才停住。
不能再等了。
如果僵持,说不定真的得掉下去。
“你快起身,不然掉下去就完了。”
林暮烟不想再磨迹下去,呵斥司机。
司机下意识地收了胳膊,让出了方向盘。
随着司机胳膊的下落,林暮烟的双手,直接抓住了方向盘。
不过是“呜”的一声。
汽车已经大力倾斜,后退。
司机师傅惨白的一张脸,怔愣地望着林暮烟。
而她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一半。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司机师傅愤怒地咆哮,双手扯向方向盘。
立时间,汽车剧烈摇摆,发出刺耳的尖利声。
“想活命,就闭嘴。”
林暮烟也是大喊出声,将脚上的油门,踩的更大。
司机真的闭嘴,恐惧地回头。
可汽车却随着方向盘的方向,再次倾斜。
在他还来不及惊呼的刹那,汽车突然猛烈颤动,震的车窗玻璃哗哗作响。
“啊。”
司机再次尖叫出声,恐惧地闭上眼睛。
而林暮烟的脚下,已将油门踩到最后。
她却脸不红,气不喘,突然打舵。
“咣!”
只听突然一声巨响,汽车嘎然而止。
“嘿,师傅,可以走了。”
林暮烟再次伸出胳膊,拍打司机的手臂。
可司机却后着嘴,一把推开了车门,跌了下去。随之便是狂呕。
林暮烟看着司机痛苦的蹲在地上呕吐,不得不转过头去。
恭喜!
姐的飒爽英姿终于回来了。
林暮烟打量着回归到柏油路上的汽车,虽然侧面的车窗下的位置有一片刮痕,可和人命相比,这点伤痕,赔给师傅点修车费,真的是太值了。
广袤的田间,一望无垠,或深或浅的庄稼,或艳或淡的不知名的野花,在陇边绽放,肆意平凡,自由安然。
林暮烟大气地吸一口新鲜空气,顿时心花怒放。
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了?
好像大学毕业后,不再受人欺负,不再为了钱四处耍猴拼命,就远离这些玩命的操作了。
刺激!
自从做了艺术品服务总监,做了著名国画家的妹妹,林暮烟不得不承认,自己活的很累,甚至失去了自我。
今天,终有找回一些自己。
林暮烟的心,就像这蔚蓝的天空,明媚而清亮。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猛?”
胃都差点吐出的司机师傅,不得不佩服这个姑娘的勇气和技术。
一般的女人,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吓的胆都破了,可她竟然冷静而理智。
现在的女人,他真的搞不懂。
这是不是就是网上说的御姐风?
“我说过,我有经验的。”
林暮烟在车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司机师傅。
“现在可以走了。师傅。车,你不用担心,修理费算我的,哦,对,还有交通罚款,也算我的。”
林暮烟不得不催促。
“我,我……。”
司机师傅的面色一闪,有点结巴。
“你不能开,是吧?没关系,我来。”
林暮烟示意司机师傅坐一后座上休息,自己来开车。
司机茫然点头,起步向后座,而林暮烟也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你自找的,别怪我。”
林暮烟只觉身后一股酸臭味,一条塑料长绳,就系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想要什么?”
林暮烟的心,顿时揪住,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个司机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刻意的必然。
“我什么也不要。识相点,就少受罪。”
司机师傅将林暮烟的手臂绑紧系扣,一边私语。
“他不养,我不买,他不卖,我不吃,他不派,我不伤,一切与我无关,冤亲债主,要找就找他。”
想不到,这个贼人,还是个憨憨。
林暮烟的脚,对准司机的胸口,就猛的踹了过去。
随着师傅的倒地,林暮烟快速愰动手臂,那根软滑的塑料绳,便落了地。
“说,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司机圆圆的身体,就像球一样滚了两下后才停歇,才要起身,胸口又被林暮烟的脚踩上压实。
“老子自己愿意。”
司机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划向林暮烟的脚踝。
可能川哥欣赏的,是自己就算死,也会完成任务的死士精神。
司机捅向林暮烟的动作,快,稳,准,狠。
这样的灵活, 是与他外表极度不和谐的。
这种复仇似的阴狠,让林暮烟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在工作上,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谁好谁坏,谁到何种程度,自己都是有数的,如此平凡的男人,这么玩命的阻拦自己,一定是受人之托,阻碍自己什么事。
而眼下,自己最要紧的事,就是姐姐的交货会。
只是买家还不清楚《山河锦绣》的变化,因为画的秘密,只有自己,姐姐,武岳,实习生知道,他们根本不会来这一手。
那么,是谁呢。
只有顺利去到现场,才能知道真正的症结所在。
林暮烟快速闪躲,错过了司机的攻击,脚稍一抬儿,扬起刚才的塑料绳,对着司机胡乱地猛劲抽去。
司机自然闪躲,一手去抓塑料绳子。
可林暮烟却像狡猾的猴子,迅速跳上车,一个油门,扬长而去。
真的,自己虽然好奇,可眼下不是纠缠的时候。
经此一劫,更说明姐姐和《山河锦绣》有危险。
林暮烟又是一脚踩在油门上,如风般飘然而过,留下一排排汽车尾气,暗自在风中叫嚣。
后视镜里,是司机肥硕的身体在拼命追赶。
有些人,或者只是别人生活里的小丑,却为了这个角色,拼着命去讨好。
在这一刻,林暮烟突然觉得,这个司机若不是受人指使,或许,也只是夜市小摊着撸串喝烧酒的年轻人吧。
*
艺术品服务公司的会议里,坐无虚席。
为首处,是一位穿着旗袍,挽着发髻的优雅女人:买家桃菲。
红艳的唇,风流的眼,精致的五官,配上一张不言自威的表情,就有一种商场女强人的风范儿。
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发火。
虽然她的眼神中满是慈良,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畏惧。
武岳却淡然在坐在对面,气定神闲的笑看桃菲。
所有同事都忙前忙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想说话,却不敢出声,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买家想要的。
门口的前台肖威,不停地拔着电话,偷瞄会议室的气氛。
可话筒里,反复出现一句话: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桃小姐,六百万的赔偿,不低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武岳淡然地笑劝桃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