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桃小姐来洽购的时候,为什么又扮成老阿姨呢。”
未待武岳开口,林暮烟笑呵呵地将了桃菲一军,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她觉得她现在的生活,一乱糟。
先不说穿越这TM悬之又悬的情节,就今天那司机师傅的诡异,还有姐姐对《山河锦绣》的态度,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会改,一会删,一会烧的,这作品不是姐姐的生命,她最爱的孩子吗?
而今怎么对《山河锦绣》态度大变,想尽办法要毁了它?
她交到桃菲手上的《山河锦绣》,确实就是姐姐欲烧未烧的那一幅,而此事,从张豆豆嘴里说出来,更是异常诡异。
张豆豆说,那天它亲眼看着师傅点燃了打火机,将火苗递到了《山河锦绣》上,可他和开开在门口偷窥的时候,却亲眼看见火苗在《山河锦绣》上燃烧几下后,就自动熄灭了,这还不算诡异,更惊人的是被毁后的《山河锦绣》竟然连师傅涂改的人物,全数一一恢复原样,甚至比之前的人物更为活灵活现。
而师傅见此情景,竟然发疯一般锤打了一下《山河锦绣》,那红胀的脸,愤怒得直冒火的眼睛,让张豆豆和开开惊掉了下巴,他们本想上前保护师傅,带她离开《山河锦绣》,可此时, 《山河锦绣》的一隅,竟然自动生成一个一排排整齐的木屋,而木屋里,也清晰可见很多人的面孔在谈笑风生,而其中的一名女子的脸,竟和林暮烟一模一样。
“啊!”
张豆豆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师傅,画,画竟然自己生成的这部分……。”
可张豆豆画音未落,就受到林暮帜的威吓。
“鬼叫什么?现在是科学时代,怎么竟胡说八道?哪里是它自动生成?”
林暮帜皱紧眉头,冷着脸,怼张豆豆。
张豆豆急忙揉揉自己的睛睛,仔细地看向《山河锦绣》。
可画面上,清淡,干净,一如师傅最初成形的画面。
“这……。”
张豆豆不敢置信地看向师傅和开开。
开开本身就是一个上大三的美院学生,虽然研究了许多大家作品,可如此震撼的作品,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的整个精力都在画上,哪有分心看到画的具体变化?
“这什么……这?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会亲手毁了这个作品?枉你们跟了我这么久?”
林暮帜将《山河锦绣》重新打量一翻后,放到了工作台上。
留下面面相觑的张豆豆和开开。
“我告诉你们,关于《山河锦绣》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一个字,否则,你们以后就不是我学生。”
林暮帜在经过张豆豆和开开身边的时候,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
张豆豆和开开像是受惊一般,不由自主地点头。
张豆豆和开开,跟随林暮帜学艺已有一年,不论任何时候,林暮帜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只是,丢下一切去旅游的林暮帜,是否料到或是知道武岳竟然已全权代表,要赔给桃菲一千万?
可武岳和姐姐,到底将自己置于何地?
她才是《山河锦绣》的洽购方啊。
行为怪异的桃菲,不知道又玩些什么猫腻?
林暮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反应不过来这弯弯道道,可她直觉,这所有的一切,势必事出有因,绝对不是偶然。
可在外人眼中,武岳是姐姐的男朋友,二人情深似海,绝不会在眼下与他冲突,让外人笑话。
桃菲突来的一句挑拔话,林暮烟只得及时制止。
“COSPLAY,玩过吗?”
桃菲听闻林暮烟的质问,竟然面色不改,哈哈大笑,彪出一句东北大渣子味的英语,算是回应。
“桃小姐兴致好。羡慕。”
林暮烟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句敷衍,却也无法步步紧逼。
武岳和顾辰,倒是觉得桃菲的回答,像是她行事风格。
作为坊间的金牌洽购师,桃菲的辉煌历史,经数不清, 她的第一件洽购成功的作品,是一个六岁自闭症女孩所画的抽像画,以高达一百万的价格出口海外,而她洽购价格最高的,是一个泥塑的娃娃,洽购价格为历史之最:三千万。
但桃菲的行业口碑实在是糟透了。
因为她总是坐地起价,或是另寻他主,可因为她的艺术鉴别能力真的与众不同,除了美感和历史渊源,她对艺术品的升值空间,也是料价如神。
这,也是她纵横江湖的致命武器,尽管她有不足,却也惹得无数大佬慕名而来。
当林暮烟与顾辰,还和武岳坐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武岳和顾辰说了一些有关桃菲的新鲜事,也主动给林暮帜打了电话。
“干的漂亮!烟儿。这是我所有作品中最值的一幅作品,但是,你别怪武岳,他的全权负责委托书,是我签署的,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到你,桃菲又不依不饶的,为免麻烦,才决定赔偿她。对了,你去哪了,真和我生气躲出去了?”
此刻的林暮帜,已经窝在三亚海边晒着太阳。
《山河锦绣》顺利交出,她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
天知道,她为了《山河锦绣》受了多少辛苦和委屈,可一切完结,《山河锦绣》回归初始,另换他主,再与她林暮帜无关,也算美满。
但她不忘先发制人,省得林暮烟又啰嗦个没完。
她和武岳,就像天生的八字不合,导致她夹在中间,总是左右不是,好在,武岳不和烟儿一般见识,否则,非天天打的不可开交。
“怎么会?姐,我和你一样爱《山河锦绣》,我出了点意外,没办法及时赶回来。”
林暮烟听出来了,武岳的赔偿思路,都是林暮帜授意的。
理由也很充分:人品不好,极早结束合作,免得落下口舌。
况且,自己的行踪要怎么说?
难道说自己穿越去了?
谁信?
眼下穿越和这件事无关,辩白没啥用。
“哦,对,顾辰,我开回来的车,有没有人认领?”
林暮烟想到那个司机师傅,想从他的车上寻找线索。
“没有。不过我已经托朋友查过,这是一辆落户在造纸厂名下的车,可造纸厂破产好多年了,现在车落在谁手里,也不知道。”
顾辰思忖道。
总感觉林暮烟最近神经兮兮的,可一问她,也只说没事。
可能在她心里,自己还不是可以信任或是可以依靠的人吧。
“怎么了?烟儿,出了什么意外?”
电话里,林暮帜的脸,已经变得僵硬,担忧万分。
“没什么,姐,急着回来,借用了路人的车,可走的急,忘问人家的联系方式了。”
林暮烟抚着额头,觉得脑壳疼。
因为所有的事,都有点要她们姐妹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意思。
可无人证、无物证,又有穿越这个不可思议的梗,说了姐姐也不会信,反而让她担忧。
不提也罢。
林暮烟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暗中扫了一眼武岳。
可他修长的手指切着牛排,慢条丝理的咬了一口,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变化。
林暮烟只觉得累。
她有隐隐的预感,她们姐妹,好像陷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敌在暗,她们在明,好像那漩涡渐渐逼进,即刻就能将她们吞没。
“姐,我累了,回头再说吧。你放心,《山河锦绣》这幅作品的所有事宜都已圆满解决,你好好放松一下,我也想歇歇。”
林暮烟靠在椅子上,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从骨头到肉,没有不疼的地方。
或许,未来,还有很多次的硬仗要打,自己需要养精蓄锐。
“那我送你回去。”
顾辰看着林暮烟疲惫的样子,一脸心疼。
*
林暮烟醒来的时候,正午的阳光,格外炽热而刺眼。
打开窗帘的刹那,林暮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多久没有去福利院了?
今天正好休息,不如去看看孩子们。
一如即往,一后备箱的东西,让小朋友们蜂拥而上。
而第一个接待她的人,依然是福利院院长南妈妈。
其实,南妈妈并非姓南,可叫的人多了,叫的时间长了,让人几乎忘了她具体的名字。
林暮烟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南妈妈那年,姐姐8岁,自己5岁。
那是父母车祸而亡的半个月后,因为没有亲人愿意接纳她们,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那时候的南妈妈,还很年轻,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梳着知性慈祥的短发,一见她们,就温柔地低下身子,抱住她们,告诉她们:“别怕,孩子,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我就是你们的妈妈。”
一眨眼,23年已过,若不是南妈妈耳边的白发,林暮烟还觉得这些都是昨天发生的事。
“南妈妈,你还好吗?我很想你啊。”
林暮烟习惯性张开双臂,抱住了南妈妈,从小到大,唯有姐姐和南妈妈的怀抱温暖又舒服。
“好,我也想你啊,烟儿,你姐姐又没来?”
南妈妈亲热地拍了拍林暮烟的后背,却不忘朝对面张望,寻找林暮帜身影。
“我姐姐刚完成了一幅作品,出去旅游了,对了,这是我姐姐让我交给你的,说是给福利院的孩子配备治疗设备的。”
林暮烟看着南妈妈眼中的失落,急忙拿出一叠钱,递给南妈妈。
“真的?你姐姐真这么说?”
南妈妈黯淡的目光,一听到林暮烟的话,就立刻闪现出惊喜来,激动地寻问。
“嗯。我说的话还有假?等她旅游回来,我们俩一起过来看你。”
林暮烟笑着答应,假装无意地转身,躲避南妈妈眼中的泪水,去和孩子们拿出后备箱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