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看着被我撕掉的离婚协议书:“盛景,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除非你再陪我住在这儿一年,否则不要想。”
虞峥有点诧异,但还是立即说道:“休想。”
随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晚上,我蜷缩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可还是没有抑制住滑落的泪水。
12.
在我和虞峥分居的一个月里,我每一天都会收到许晚晚发给我的,她和虞峥日常的点点滴滴,小到帮系鞋带,大到拥在一起看电影。
我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庆幸,在生命倒计时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透过许晚晚看到虞峥。
这几日,头痛越来越厉害,我问医生有没有更好的法子,他建议我去做手术,就算不能根治,也能缓解。
但我知道几率太小了,不如不做。
我吃不下东西,越来越暴躁,后来我发现厨房的餐具都要被我砸光了,于心不忍,锁了厨房。
13.
虞峥还是回来住了,是被奶奶带回来的,奶奶也在家住下了,搞得我措手不及。
奶奶看着我忍不住红了眼睛:“小景,你怎么最近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我安慰奶奶:“没有奶奶,我最近在减肥,瘦了好看。”以前的我的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现在一折腾,反而显出了我的瓜子脸。
晚上虞峥被奶奶撵到了我的房间,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仿佛还像个小孩子。
“虞峥,你今年26岁了,你是个大人了,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要轻易后悔。”我看着他,说得十分认真。
“盛景,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在这儿耗着,你想要什么?”
我躺在床上开始认真思考我要什么,我突然想到他眼睛还看不到时,我拿着一本杂志,给他描述挪威的极光。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虞峥:“我们去挪威看极光吧!回来我们就离婚。”
“真的吗?”
我点头:“你不用睡沙发了,睡床吧,其他的到时候,我跟奶奶和爸妈说,我爸妈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你也不用补偿我爸。”
这天晚上,虞峥躺在床上,我们中间好像隔着楚河汉界,之前他也曾把我搂在怀里,我也在他还在睡梦中,仔细描绘过他的眉眼。
这一夜,我睡得出奇地好。
14.
最终我们还是没有机会去挪威看极光,我头痛得更厉害了,我吃不下饭,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你看!所有人都觉得我过得很好,家世、样貌,哪一样不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可我的父亲只把我看做联姻的工具,我的母亲因为父亲出轨抑郁而终,我的继母明面上对我好,可实际上她的每一步都是在替她的儿女谋划,我的丈夫有自己的白月光,好像到头来,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属于我。
我放过虞峥是在一个下午,那天我头痛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漫天霞光,我突然想,为什么一定要和虞峥去看极光呢?
在虞峥看来,和不爱的人一起看极光,大概是一种折磨,所以在这一瞬间我放过了虞峥,其实潜意识里我希望他是幸福的。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我这么难受,比头痛还难受。
15.
民政局,除了情义正浓的新婚夫妻,也有不少痴男怨女,很少如我们这般结婚和离婚,都如一滩死水的。
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我好像听见虞峥舒了一口气,我转头对我说:“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我假装平静,笑着说不用。
谁不会假装洒脱?盛景从来都是一个有傲气的姑娘。
最终虞峥远在国外搞科研的父母还是知道了,他们待我很好,所以虞阿姨的电话,我还是按了接听键。
“小景啊!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我知道,当初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小兔崽子的,不管以后怎样,都当他活该。”
我抚摸着阳台还是花骨朵的栀子花,这原先是我想在补办的婚礼上拿来做捧花的,我在电话里笑得释然:“没事儿,阿姨,当时我是愿意的,所以怪不得谁。”
16.
我听说催眠师能够帮人制造梦境,我曾经一直希望我和虞峥能够白头到老,到了现在,已经成了我的执念。
我从来没有走出来,可是该告诉谁呢?
此刻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和我一般年纪大的催眠师,他要是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话,看着更有信服力。
可他带着银框眼镜,斯斯文文,我在犹豫开口,想着怎么措辞才能不伤害别人的同时,又能给我换一个有经验的催眠师。
他看着我,声音稳重而富有磁性:“盛小姐,请你试着相信你的医生,他可能看起来年轻,但他很有经验。”
我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的确很有经验。
17.
催眠师叫孟津。
他的确很优秀,好像进入梦境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梦见了十七岁的虞峥,那天他准时来赴约,我们见面,然后在一起。
十八岁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他给我讲题的时候温柔又细致。
十九岁,我们去了世界上最大的游乐园,烟花绽放的时候,我的手指上多了一样东西,是戒指,他说他想早点娶我。
二十岁,他每天都会牵着我的手,说我的手像棉花糖,软软乎乎的。
二十一岁,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他做饭比我好吃,一次都没有让我下过厨,但厨房堆满了我买的厨具,每次我跟他描述我买的盘子多好看,还有用这个碗我一定可以多吃几碗,他无奈又好笑。
二十二岁,我们结婚了,婚后我们去了挪威看极光,旅店的老板夸我们幸运,有些人待了几个周都没有看到。
二十六岁那年,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女儿,小名恩恩,寓意上天恩赐。
六十八岁那年,我们儿孙满堂,他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问我冷吗?我笑着摇头。
忽地白光刺眼,我睁开的眼睛又猛地闭上,梦里一幕幕又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恍若真实发生过。
我再次缓缓睁眼,听见孟津沉稳有力的声音:“梦境里的故事结束了,盛小姐也应该释怀了。”
“谢谢。”
走的时候,他举起几页纸,我笑着说帮我扔了吧,为了更好地完成这场梦,我把故事记录下来,希望孟津按照上面帮我编织一场梦。
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晴光正好。
18.
我又一次见了许晚晚,这一次是我主动的,我知道这样有点多此一举,但我还是没有忍住。
她看着我递给她的东西,诧异道:“这些你给我?”
我想了想点头:“我从来没有你想的那样好,这些都是虞峥给我的补偿,我觉得我用不上,我给你是希望永远不要轻易放弃虞峥,他很爱你。”
她沉默,没有说话。
我起身离开,从此以后,这身后的一切都与我不再有关系。
19.
医院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在这周,国内外来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如果手术,几率会大很多。
从前我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做了那场梦后,我好像一下子想开了许多。
十七岁的盛景和她的虞峥,以另一种方式在一起了,而我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再也不用回头了。
我收拾好东西,去了医院。
或许我可以重新来过。
我曾经以为我会独自面临死亡,以为虞峥是我这辈子放不下的执念,可是当我放下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过客。
20.
医院里,我没想到遇见了孟津,我有点惊讶,他说:“你怎么总是在生病啊!”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却忍不住反驳:“你不是催眠师,怎么来这儿了?”
“这周不是来了许多专家吗?我来当志愿者学习。”他说得漫不经心。
我点点头。
到了病房,我刚收拾好,我的主治医生就领着一个人进来,后面跟着孟津。
“你不是托我给你找一个陪护吗?这个刚好是刚来的志愿者孟津。”
我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我觉得这多少有点不方便。
孟津笑得和煦:“盛小姐,放心,我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医生。”
我想说的是男女之间会不会有点不合适,我更想要一个女陪护,不是一米八大高个,引得女孩子频频回头的大帅哥。
可怕的是旁边的大妈,一副追剧模样,不停地向我使眼色,生怕我看不懂。
想来孟津作为一个医生什么没有见过,就这样孟津已经坐在我的床边,帮我削起了苹果,他眉眼低垂,好像再做一件极其认真的事,我满脸不解。
忍不住打趣:“孟医生,你削苹果有一种做手术的既视感。”
孟津嘴角噙着笑意:“我母亲以前告诉我,如果能削完一个苹果皮不断,就预示着平平安安。”
我鼻尖一酸,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21.
夜晚,头疼得要炸开了,我死死地揪着床单,想打开抽屉拿药,手却被另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
是孟津,他声音急切,叫我的名字,问我怎么了。
我声音微弱,已经疼得快说不出话了:“孟津,我头疼,药在抽屉里。”
孟津给我喂了药,我用被子蒙住脑袋,疼痛减缓后,我对他说了谢谢。
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发现我的手依旧被他紧紧握着,孟津趴在床边睡得极不安稳。
手上传来暖意,印象里,我的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谁这样照顾我了,嫁给虞峥之后,为了不给他添麻烦,我变得更加懂事。
我轻轻拍了下孟津,想叫他去休息,他看着我醒了,问我头还疼吗?
我摇摇头,他松了一口气,把枕头帮我垫高,扶我坐了起来。
“孟津,你真把我当病人了。”我笑着说:“我只是会头疼,四肢还是很灵活的。”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好像和孟津在一起时,大多都是轻松愉悦的时间。
22.
刷牙的时候孟津为我挤好了牙膏,我洗漱好后,早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突然被人这样照顾,我变得无所适从。
但孟津说这都是一个陪护的基本职责。
吃完饭后,他带我去看了专家,我的情况不是很好,需要制定详细的计划。
医生说得直白:“只有50%的几率。”
我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这已经比之前的结果好很多了。
我和孟津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他突然开口:“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只要意志坚定,有活下去的信念,我们的求生意志会比我们想象得更强大,所以盛景,你不要放弃。”
我也坚定地点点头,这世上实在是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比如我的梦想,我还想去很多地方,把眼中所见的美景都收入画中。
此时此刻,我也对未来充满希冀。
23.
手术安排得很快,只是我却突然害怕了,在手术室外,孟津蹲在我的床边,叫我不要怕,他说他已经召唤了各路神仙保护我。
“所以,你也要加油,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极光。”
泪水微不可察地消失在发间,他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手中的暖意直达心尖。
24.
意识渐渐清晰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强烈的白光刺到,眼上突然投下一片阴影,是孟津的手覆了过来。
头顶传来孟津有点沙哑的声音:“恭喜盛小姐重获新生。”
从护士口中我才得知,我昏睡了整整五日,这两天才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我开始慢慢恢复,没有病痛的折磨后,连喝白粥都觉得好香。
虞阿姨来看我的时候,眼睛红了半圈,她把我搂在怀里,哭着说:“丫头,我不知道你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好在老天开眼。”
“阿姨,你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轻轻回抱着虞阿姨。视线却对上了门外的虞峥。
可是看见他,我心里平静,毫无波澜,好像上次见面,是上辈子的事。
他缓缓走进来,虞阿姨退出去,给我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他说话语无伦次,一会儿问我身体怎么样,一会儿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说没事,以前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只是不爱我罢了。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他说得艰难。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慌忙解释:“许晚晚再次出现,我才发现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但我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许晚晚才是高中给我写信的人,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虞峥神色悲恸,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可是虞峥,我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你好好地和许晚晚在一起吧,当初是谁写的信其实没那么重要了,你走吧!”以前的日子像深渊一样吞噬着我,现在看来,恍若隔梦。
我看着他背影颓废,对他说了一句:“我们不要见面了,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我说得决绝,他身形顿了顿,再没回头。
25.
又过了半月有余,我开始赶孟津回去上班,这半个月他一直守着我,我总觉得他没跟专家学到多少经验。
他现在也不似从前那般说话一板一眼,但每次笑话我时,爱称呼我盛小姐,他扯着我的袖子,叫我不要抛弃他。
一次护士小姐姐跟我聊天,说她也想遇见一个像孟津一样的男朋友,我说孟津不是我的男朋友,是这次的志愿者。
护士小姐姐说怎么可能,医院从来没有招募志愿者,而且专家团队上个周就走了。
我心生疑问,孟津可是主治医生亲自带来的。
我还是忍不住找了主治医生,医生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叫我坐,了然道:“你是想问我关于孟津的事。”
“其实他是和我一个学校的师弟,他拜托我帮忙的,开始我也很纳闷一个催眠师要来当肿瘤专家的志愿者,很是奇怪,最后我才知道,所有的肿瘤专家能来医院,是他求他父亲的。”
他顿了顿又说:“据我所知,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你破例,去动用他父亲的权力。”
“谢谢你医生。”
“盛小姐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希望你有压力,而是希望你看到孟津的真心,这也是我的私心,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一个女孩子,做到这个程度。”
我开始以为孟津对我的照顾,都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医生对病人的怜悯,我没想到这其中藏着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二十七)
回到病房的时候,孟津正在往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换上新鲜的栀子花。
我从前好像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么了解我。
他知道我想去看极光,知道我喜欢吃福记的点心,知道我偏爱栀子花。
还有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照顾,都好像在告诉我,在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我错过了些什么。
窗外绿意盎然,我朝着孟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猛地回头,对我露出真切笑意:“又给你买了栀子花。”
我想着医生对我说的话,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对上他清澈微扬的眼睛,非常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我以为你还要向我鞠个躬呢!”他总是擅长转移话题,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27.
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决定这次一定要成功去看极光。
坐上飞机的时候,我就开始闭眼休息。
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别人肩上,我立刻坐好,向旁边的人道歉。
旁边的人摘下墨镜,我惊呼:“孟津,你怎么在这儿?”
他声音慵懒,眼睛里盛着笑意看着我:“盛大小姐真不地道,当初说好一起去看极光的,你倒好,一个人去享受。”
我被说得不好意思,狡辩道:“我以为你很忙。”
他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还轻轻哼了一声。
28.
到了挪威,沿路景色美得不像话,就是太冷了。
足足等了一个多星期,才看到极光,但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天空被晕染出好看的颜色,孟津突然俯身对我说:“风景这么美,不如你帮我做件事。”
我想着他照顾我那么久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你做我女朋友吧?”他把藏在身后的栀子花放在我的手上。
“哪来的?”
“空运过来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我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我已经结过婚了,而且这世上有很多好女孩,你没有必要这样。”
孟津笑得如三月春风:“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是盛景,其他人又不是盛景。”
我脸羞得一片绯红,心下无数雀跃:“那好吧!我也有一点喜欢你。”
孟津番外
听到盛景结婚的消息,我还在国外,我没想到她结婚那么早,我以为我学成归国之后,也是来得及的。
那天起,我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星期,没日没夜地喝酒。
后来我回国,我不敢打听她的消息,就想着这日子得过且过吧。
但没想到我会遇见她,这时候我才知道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去找师兄吃饭,又遇见她了,又知道她得了那么严重的病,看到她无关痛痒的样子,我急得睡不着觉。
我从前心高气傲,扬言不靠我父亲,我也能干出一份事业,但这些和盛景比起来,都微不足道。
我去求了父亲,他没有嘲笑我,反而夸我长大了。
离开时看着他发丝夹杂着的白发,发现从前无比伟岸的父亲,也在一天天衰老。
我以志愿者的身份去照顾盛景,晚上看着她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一整晚都在求上天保佑我的姑娘。
后来师兄让我好好把握,他等着吃我喜酒。
我一直知道盛景是个慢热的女孩子,所有我等了许久,小兔子终于落入我守了许久的陷阱。
婚后,我有天揽着她看电视,她忍不住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我朝着她狠狠亲了过去。
良久,我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初一的时候我的个子非常矮,估计是全校最矮的,许多人都会偷偷嘲笑我,甚至有人当面叫我矮子,更难听一点的叫我矮冬瓜。
我不合群,不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所以每次自由活动的时候,我都喜欢一个人躲在废弃教学楼里一个人玩。
然后我在教学楼里,遇到了同样不合群的盛景,她喜欢画画看书。
她每次看我一个人,又不会安慰人。
有一天她突然说:“要不然你试试拜神仙,什么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赤脚大仙,七仙女,孙悟空,猪八戒,扫把星……”
“可扫把星不是坏的吗?”
“不重要啦,总有一个神仙会听到的。”
于是我们每天都会在废弃的教学楼遇见,我在拜神仙,她在看书,偶尔也给我讲故事。
但是后来我出国了,我长得很高的时候,我突然想告诉盛景。
可我们从出国就断了联系,所以我每天刻苦学习,就是想快点回国。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变化也太大了。”
我揉乱她的头发:“你当然忘了,有段时间你迷上古言小说,让我叫你盛大小姐。”
“怪不得你总打趣我。”
盛景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把她抱回床上,关灯的那一刻,我突然想,一定有某个神仙听到了我的心愿。
我那时候除了许愿要长高,还双手合十很虔诚地许愿道,要和盛景在一起一辈子。
虞峥番外
我与盛景商业联姻,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想明白盛景看中我什么,我那时因车祸失明,又自甘堕落,作为继承人,地位摇摇欲坠。
大学时认识的盛景,只是那时候交际并不多,知道高中也在同一个学校,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错过了好多。
我们结婚三年,那些记忆在我的脑海里愈加深刻。
她从一开始就接受了我最不好的样子,后来重回光明时,睁开眼睛,除了有些刺眼的阳光,看见的就是她不加掩饰的笑靥,清澈而又明媚,眼睛弯弯。
结婚匆忙,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能给她。
那时候我刚进入公司,初掌大权,每天忙碌得不像话,宴会上,觥筹交错,她明朗大方,不经意之间帮我挡了许多酒。
喝醉酒的盛景像个小孩子,抱住我不撒手,嘴里不停喃喃:“虞峥,我好开心。”我笑着捏着她的脸,问她为什么开心。
她只一直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
那时我该明白的,终究还是错过了。
有她在,我才觉得家有了温度,无论多晚,客厅永远有为我亮着的一盏灯,锅里有温好的饭菜,沙发上的小姑娘,盖着薄毛毯,睡得香甜。
那一刻心被装得满满的,喜欢许晚晚好像变成了一件不重要的事。
觉得日子这样,未尝不好。
可她最后还是回来了,在我准备庄重地跟盛景许下关于未来的承诺时。
许晚晚说当时她离开我是因为她得了严重的病,加之我的家人不喜欢她,不想拖累我便离开了我。
我想起来我们因信相识,那些信一步步引导我从叛逆到成长,想起这些美好过往我便开始动摇了。
我开始思索如何解决这件事,我想盛景与我商业联姻,我于她而言,也无太多情义。
这个过程总归是艰难,我苦苦思索一夜,还是立了离婚协议书。
总想着快刀斩乱麻,不能同时牵扯两方。
我搬出了我们的家,离开的时候我有一种心被揪着的感觉,那时候我以为是相处久了,难免有些感情。
那一个月我很难受,极力忍着,我给盛景离婚协议书,她表情淡淡,我就愈发觉得我的做法是对的。
许晚晚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而盛景似乎什么都有,我这样想着,她便离我越来越远。
后来我们真正地离婚了,我好像怎么也没办法释怀。
有一次半夜,我回到了我们家。
屋子里暗暗的,是刺骨的冷,显然已经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
盛景没有要这套房子,但她的一些东西还在。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了我们以前的卧室,只是屋内挂在墙上的结婚照不见了,空出来的墙面显得十分突兀。
我记得我们还有一本相册,放在抽屉里,拿出相册,便看见放在下面压着的日记本。
是盛景的日记本。
拿起来的时候,有什么掉了出来。
我惊得说不出来话,是我之前与许晚晚之前的信件,但许晚晚说她不小心弄丢了,怎么会在盛景这儿?
又或者这些信件本来就是盛景的,这个想法让我难以呼吸。
我颤抖地打开了笔记本,一夜未眠,合上日记本,天边泛起鱼肚白。
原来我一开始遇到的就是盛景,我们认识得比我想得还要早。
盛景从很早很早之前就一直喜欢我,可我却从来没有察觉到。
之前我以为我这样,是在挽回之前的情义,最后却是弄巧成拙。
在我的逼迫下,许晚晚承认那天只是帮忙送信的,没想到我误解了,她也没有反驳,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阴差阳错。
我好后悔,那时候没有好好查一下。
一查我发现了更多的事,在我出车祸后,许晚晚离开我远赴国外,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家人把她赶走的。只是现在才知道,在我颓废时,我母亲还哀求她回到我的身边,只是那时她又傍上了另一个富二代,直接不接电话。
我拿走了盛景给她的所有东西,把她赶出别墅时,看着她在楼下哭泣。
“虞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情义!”
我看着她,连冷笑都泛不起来,只觉得她恶心:“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情义,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你偷来的吗?”
她不放弃继续说道:“除了那些信,我们后来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都是假的吗?虞峥,我们好好重新开始吧。”
若是没有那些信,我都不会搭理徐晚晚,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发现,她是这样的颠倒黑白。
她又来公司找我,我直接让保安把她丢了出去。
几个月后,我看着一个老男人搂着她。
我摸着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一切显得格外讽刺。
如果不是日记本,我不知道盛景得了那么严重的病。
去到医院的时候,她那时候刚做完手术,我害怕她不愿意见我,便带着我妈一起去。
我妈一边骂我孽障,一边于心不忍。
见到盛景那一刻,我竟然忍不住想哭,我希望她打我骂我,甚至怨恨我,而不是眼底毫无波澜。
也是,她生病的时候,那么难受,我却和许晚晚在一起,我怎么可以忘记,在颓废的日子里,陪着我的一直是盛景。
从来不是盛景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她。
她从来都有离开的权利,主动权一直在她手里。
那天,她看我的眼睛里满是疏离,原来不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她说不要再见面时,我就知道我们再无可能。
盛景平时温温润润,从不说重话,可一旦说了,便是没有回头路可走。
盛景和孟津结婚的时候,我去了,她穿着婚纱如落入凡间的天使,我最终弄丢了我心爱的姑娘。
可我是最没资格伤心的。
第二年,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曾远远地见过他们一次,一家三口,盛景眼里全是温柔,甚至笑意望着旁边的男人,然后我看着他们淹没在人海里。
我想起很久以前,奶奶曾带着我们去寺庙祈福,我抽签的时候,大师拿着签,沉吟半分,在我和盛景之间来回扫视,随后对着我说:“施主,惜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