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六年秋,夏雨薇又一个同学离开了北京的单位,要回老家了。雨薇心中深深的不舍,那天上着班,她偷偷的跑出来送同学冷芸。
冷芸在她们疗养院做餐厅收银的工作,临走的几天一直在交接,下班的时候雨薇基本上一步不离的跟着冷芸,以前一直在一起上班的时候雨薇没觉得冷芸有多好,她一直觉得冷芸淡淡的,一个笑话她听半天都听不大明白,无趣极了。
这冷芸要走了,自己这心里空荡荡的,她俩是同班同学,又一起分到了餐厅,从实习生一个做到了领班,一个做到了收银,因为离家很远,三年内大概也就回了两次家。其余时间都在一起。
雨薇已经不知不觉把冷芸当成了自己的姐妹,虽然雨薇嘴硬不承认,可是她抱着冷芸哭的涕不成声已经暴露了一切。
本来还挺淡定的冷芸也让雨薇这一抱也生出几分不舍来了,她哽咽的劝道雨薇,“又不是不见面了,回老家我们还能再聚。别哭了,哭的都不好看了。”
雨薇最重视她自己的容颜,边擦眼泪边断断续续的回到:
“谁说的,美人哭的时候也好看。”
说完,两人噗呲一笑,“好了,好了,我回家是好事,你在单位好好干哈。”
“你们真狠的心,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哼。”
“现在咱班就你跟玲在这儿了,你可别让以前那么没心没肺了,小心点你屋里的那个大姐,别有什么都跟人家说,被卖了都不知道。”
“嗯嗯,我知道了,可是她们对我挺好的呀。”
“人心隔肚皮,你长点心眼吧。”
“嗯嗯。”
“我临走的时候跟张总提议让你接我的收银工作,你小心着点那个大姐。”
“啊?”雨薇有些傻了,“我不要啦,那个工作多无趣。”
餐厅领班跟收银员同级,雨薇比较喜欢领着人一起干活,讨厌那种做在那里各种抄抄写写的工作,无趣极了。
“傻丫头,你做了收银你就知道了,好处大大的有。”冷芸点了点雨薇的额头说道。
“最讨厌你一副比我大的样子,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吧?”
“大一天也是大,一会儿车就来了,不跟你贫了,有事打我电话哈。”
“快走吧,快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雨薇捂着脸说道。
“冷酸灵,”王凤玲提着一兜子好吃的向门口跑过来,“还好赶上了送你。”
她顺势把一兜子的零食塞在了冷芸的手上,“拿着,火车上吃。”
“刚才雨薇拿了一些零食,你又拿了一些,我自己还买了些,我看我这行礼都没这些零食多了。”
“这说明咱三人心有灵犀嘛。”王凤玲一向直爽,她一来这气氛就变的欢快了起来。
一直等接冷芸的车来了,她们三人才停止了交流。冷芸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雨薇再见,玲子再见,沙河再见,北京再见。”
雨薇看着冷芸的车子越开越远,她的心也像被带走了似的,三年来她第一次有想回老家的打算。
当初她们是十八个人一起来的北京这家疗养院实习,当时还赶上百年不遇的“非典”,他们疗养院离高发出事率的小汤山很近,当时有好些同学都哭了,喊着嚷着要回家。
当时带队的实习老师各种的做动员,安慰这帮还没从学校里毕业的学生们,所以她们这些人三个月的实习期是在跟非典的抗争中度过的。
那时人人自危,疗养院也根本没有客人来,所以虽然外部环境很恶劣,但是所里的人还是很惬意的,当时她们住的都是客房,两人一间的标准间,每天做操,泡操,每天还有两菜一汤,荤素搭配,疗养院里果然有钱。
她们平安的度过了非典的高发期,七月的时候也正好是她们实习结束,可能是北京的非典特可怕了,实习期过后愿意留在北京的只有八个人。
大家因为是同班同学,离家都很远,平素里都有联系,虽然有的不在一个部门,大家走动的还挺勤的。当初雨薇就是想来大城市见识见识,虽然留了下来以后发现北京跟自己当初想念的不甚一样,但是她还是决定留下来工作。
三年了,她从一个实习生,被人家说几句就脸红,到现在都能安排大家的工作,每个来的大领导雨薇都能让他们满意而归。她现在是越来越习惯于这样的工作,工作起来也格外的得心应手起来。
可是同学们不断的离去,还是让雨薇非常的沮丧,现在只有她跟玲子两个人还坚守在这里。
不同于雨薇的感伤,玲子就有些习以为常了,“人生就像坐公交车,总有上车的也有下车的,谁也不能陪谁走到最后,或者下一个路口,就还能遇上。”
“或许是吧。”雨薇身上多少带点文艺女青年独有的小忧郁。
“行了,别想太多,你今天来送冷酸灵没请假吧,李姐刚才还找你来着。”
“啊?我以为她发现不了呢。”
“放心好了,我给你打掩护了,不过咱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她用要找你了。”
“玲子,你真好。”王凤玲也是她们餐厅的领班,平素里没少帮不长记性的雨薇打掩护。虽然玲子在雨薇的眼中很多时候都是疯疯癫癫的,但雨薇还是感念玲子对她的好的。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了工作岗位,还好李姐没有再下来找她,估计二楼又来了什么大领导了,这些大领导也真是的,应该搞忽然袭击。
“我先上去溜一圈,你一会儿再上哈。”玲子叮嘱道。
“嗯嗯。”雨薇点了点头,在一楼的自助厅溜达了起来。
“小薇姐,张总找您!”前台服务员走过来对雨薇说道。
“你们没犯什么错误吧?”雨薇好奇怪,张总一般有什么事情都跟前厅经理李姐说,这直接找到她,那是什么事呢?
管她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雨薇甩甩头,不想他了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