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也逐渐使出魔尊之力,想将浮玉山往上推。
在他和天枢的灵力抵挡下,浮玉山没能再对穹顶顶部造成破坏,但城中伊修那镜面大缶却能帮它将力量发散到周围无人加固的薄弱之处。
其他六位长老照应不暇,好几处铭文开始散落。
就在这时,一道利箭射上了泽世会高楼的天台,随即伸出三个抓钩,紧紧卡在栏杆之间,不及泽世会信徒赶来破坏,申根顺着绳索以窜天猴般的速度飞快地爬了上去。
他们以为无人能上到台上,所以上面并没有守卫。
这些信徒们徒有声势,实则一推就倒,申根独自冲开黑袍信徒,一下就制服住了伊修,想将他缚手捆住。
然而伊修在强烈反抗间,突然凭空飞起,朝着结界穹顶飞升上去。
他一开始也有些愣住,后来似乎悟出了什么,便“呵呵”的低笑起来,很快转为哈哈大笑,随即仰面伸手,满脸嚣张的自信,朝浮玉山拥抱过去。
信徒们纷纷跪下叩首,感叹“会首升天”。
申根仰头张着嘴,然后不去管他升什么天,对着镜缶就是一通烂砸,打碎了镜面,镜子也就不再反射浮玉山的攻击,结界上铭文的破碎瞬间变慢了。
伊修上升方向的结界恰好有一处破裂,可以通向界外的天空。
那边浮玉山倒锥形的峭壁下,沿着山体开凿出一段石阶,通向上方被藤蔓遮挡的岩洞。
而石阶最底层站着一个往下看的人,似乎是在等待伊修。
他升至于牧也和天枢同样高度的不远处,盯着牧也看了片刻,第一眼陌生,第二眼,便觉得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同样的,牧也也看到了这个泽世会会首怪人,同时发现自己和对方长得有些相像。
两人的视线只在高空一擦而过,伊修眨了个眼,便将目光望向头顶,从结界的裂口升了出去,身子刚探出界外,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抵达依着峭壁的石阶,随等候在那里的人走了上去,没再回看一眼。
之后,很明显的,浮玉山加强了攻势,专挑已经裂口的结界,一阵一阵要将界壁撕裂,白门七圣稍有松懈便会让敌人存进一步,他们只能继续撑持。
可若浮玉山不撤,白门便一日不能撤下,辟邪结界被彻底摧毁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浮玉山好像已经没了耐心,整个山体骤然往下一落,直接将穹顶捅破。
牧也没命地从灵府中调取魔尊之力,而身体早已开始灼烧,从外皮燃到五内,比先前对付灵火炮时更灼烈了百倍。
他瞳孔已经成了一片血色,意识濒临崩溃。
【傻子!再拼命就要没命了!】
牧也已经听不见。
天枢在旁见状,凝思片时,便将自己随身的一枚冰魄楔入了他头顶百会。
牧也顿觉一股至清至凉的,将体中一切因魔尊之力而引起的燥火压灭殆尽。
灵台又恢复了清明,瞳孔之色逐渐清晰,身体内外的也灼烧感也随之消散,而魔尊之力依然能源源不断地涌出。
“长老……”他疑惑地看向天枢,“这是?”
天枢面庞上添了几分血色,似乎没了先前那种寒冰似的冷气。
“保持灵台清明,专心运力。”她只说道。
“是。”
即便如此,来自浮玉山的压力并未消减多少,一群修仙人外加一个魔尊的力量再大,哪里抵得过一整座灵石山?
能抵挡灵石山的……
只有另一座灵石山。
天枢朝长留山的方向看去一眼,目光轻轻垂下,仿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然后将穹顶顶部全部交给牧也暂时撑持,自己决然朝长留山飞去。
“师姐!”
天权正尧立即明白她想做什么,但也无暇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枢一己之力,将整座绵延数十里的长留仙山拔地而起,连同上面的七座山峰,蜕皮一般地褪去了外表的峭壁和泥土,露出里层荧荧发光的绿色山体。
原来长留山就是一座巨大的灵石山。
全辟邪城人都陷入了一片极为震撼的惊异,只见一个飞天女子,手掌轻轻一摆,便将整座长留山朝结界顶部的浮玉山飞快砸去。
牧也和其他六圣见势避开,两座灵山在空中没有相撞,而是灵力发生剧烈的相斥。
浮玉山再大,也只有长留山三成的大小,一下就被后者的力量顶了出去,在更高的空中一歪,随会悬停了半晌,似是很有些不甘,不过半晌过后,竟决定离开。
也许是自觉不敌长留山,浮玉山朝着远处飘走了。
随即,长留山的巨型灵石与结界自行融合,与正尧的弥虫一起将结界修补镀边,到最终完成修补和加固,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
那日,断生崖底关着的妖魔也随之倾巢而出,席承立刻带兵上前剿灭,没有让一只妖魔踏进内城半步,陆少川也被放了出来,暂时不予处置。
而自那日之后,浮玉山的所谓神话不攻自破,长留山取代其成为了人们新的膜拜对象。
而颜望年,也从书海的晦涩文字中找到了关于浮玉山的秘密。
“也就是说,浮玉山的驱动是靠灵石源源不断地供给能量?”席承问。
正尧一点头道:“是,要说呈乾此人,修为远在天枢之下,他必然清楚和天枢硬碰的结果,但仍冒险攻击辟邪城,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寻遍了界外,而再无灵石可用,才必须觊觎辟邪城中所藏的灵石,而呈乾也早已留了后手,泽世会的伊家,就是他二百年前安插在辟邪城中的暗桩,那日若不是天枢牺牲整座长留山与之硬碰,那辟邪城早已荡然无存了。”
席承想了想:“也就是说……他们上次失手,就还会再回来?”
正尧:“很有可能,可下一次,我们没有长留山可用了。”
“我去。”牧也站了起来,“因为我体内封印了魔尊蚩凛,辟邪城容不下我,将我驱逐出境,我无路可走,只能投奔浮玉山,然后……我去做你们的内应。”
“小也。”颜望年低声呵斥。
牧也:“在天上的时候,我看到了,浮玉山上还有其他人,有台阶,有建筑,既然人能存活,就说明那上面有足够生活的条件,或许,是像辟邪城一样的地方,只要有许多的人,未必就是铁板一块,我想去试试。”
巫桓打了个哈欠:【你还真是能折腾,好好歇着不行吗?】
一直沉默的陆少川缓缓开了口:“即便如此,他们也未必会接纳你。”
牧也看向他:“那个叫伊修的,是我父亲吧。”
所有人齐齐看向他,无不露出各种程度的惊讶。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知道,蚩凛在被封印入体时,看到了我娘的一些记忆,之后它又将那记忆传给我,我一见伊修就知道,他是我父亲,而我听说他没有子嗣,所以我是他唯一的孩子,对于一个依托血脉来传承身份的家族来说,这个孩子一定很重要,他不会不要的。”
颜望年:“可是你——”
“那你就去试试。”陆少川打断他的话,“无论成功与否,不失为一种方法,整个辟邪城也只有你能做到。”
牧也垂下目光,平静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不日,万钧阁擎天塔下颁布一则公告,牧也因体内魔尊之力发作而不能控制,未免伤害无辜民众,被白门下令立刻驱逐出界。
牧也独自离开了辟邪结界,朝着未知的世界进发……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