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卯刚坐下就被林隼抱了个满怀。
她先是不可思议,而后慢慢反应过来,轻拍着林隼的背,问道:“怎么了?”
好在附近没有其他人,虽说是自家的,但光天化日搂搂抱抱,影响还是不好。
薛瑶到的时候,叶之卯正抱着林隼,要是两个人没有看见她还好,但林隼和叶之卯此刻已经齐齐望向她这边,让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堆出一个笑容,尬道:“嗨——?”
林隼见薛瑶过来,脸色依旧是不太好,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不是?”薛瑶颤抖着指着林隼,对叶之卯讲:“他他、他对我意见这么大的?”
叶之卯淡定道:“你不要和他计较,他最近不太开心。”
“???”薛瑶对这个答案始料未及,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忘了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
“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薛瑶紧接着道:“虽说我是来找你玩的,但我难道不是因为演唱会被取消,资源被撤,搞得我被迫停工,才能有时间过来的吗?”
薛瑶字里行间情凄意切,悲不自胜,只差拍着大腿骂叶之卯是个渣男了。
叶之卯递给薛瑶一张纸,淡淡的声音传来,“睫毛膏花了。”
“你现在不应该安慰我吗?”
“睫毛膏真的花了,已经晕到下眼睑了。”
“靠?”
叶之卯掏出小镜子给她,薛瑶果然看到了差点就晕成黑眼圈的睫毛膏。
“……”
叶之卯道:“小孩子家家的,不用上学?”
“用啊。”薛瑶举着镜子,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擦着被染上的皮肤,生怕蹭掉自己的眼影,“但我们这不是放假吗?最近班里举办野营,但是我没去,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想着出来散散心。”
“因为资源被撤?”
“不是,因为我妹。”薛瑶皱眉,“我就不明白她一小屁孩哪来那么多想法,说我野营一定要带着她,我们是去爬山,她没事就爱乱跑,我又看不住,回头把她磕着碰着我妈指定埋怨我没护好她。”
叶之卯对此事不可置否。
和薛瑶谈了半个小时心的叶之卯觉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多,话多到让她觉着如果薛瑶去当主持人,是不是比当偶像要合适。
直到叶之卯被小张提醒准备拍戏的时候,薛瑶还在滔滔不绝意犹未尽。
薛瑶讲完后心里好受许多,叶之卯却纠结起来,以至于拍戏的时候被导演一直喊卡。
导演拿剧本敲着脑门,随着太眼的动作,额头的抬头纹也被堆了起来,“小叶你怎么回事?今天这个状态太差了。”
叶之卯鞠躬,“对不起导演。”
“算了,歇一个小时,你赶紧调整情绪去。”
“好的。”
她最近总是容易走神,她和林隼应该算是和好一段时间了。但两个人在那之后便陷入了一种看着很甜蜜的模式,林隼会给她准备好一切出门前的物品,会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似乎比四年前要更亲密。
叶之卯之所以会不安,是因为两个人明明挨着那么近,却好像总是有着一个隔阂,谁也不提,谁也不说,林隼是个把所有事都憋在自己心里的人,她心中为此惴惴不安,不知道这层透明的墙到底是什么。
叶之卯眨了下眼睛,才勉强把自己从刚才的情绪中拉回来。
导演给她这点时间她已经耗费了一半,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相信林隼,也相信她自己,他们还有大把时间去克服问题。
汪歌把手搭在椅子上,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叶之卯将头埋在支在膝盖上的胳膊上,摇摇头,这毕竟是自己的私事,没有和汪歌讲的必要。她也不想因为这点私事麻烦别人。
虽说她因为音乐剧座位的事算是在汪歌面前刷了波好感,但这好感度可不是这么用的。
只不过好像……今天已经麻烦到别人了。
汪歌干脆坐在茶几上,双手撑在台面,整个人十分放松,开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几年没有接戏而是去选择旅游吗?”
叶之卯没想要汪歌会和她讲这个,诚实地摇了摇头。
汪歌看着她,道:“因为那几年我忽然觉着我在演艺圈拼个什么劲,心里就觉着特没意思,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叶之卯没说话,准确来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汪歌看着叶之卯迷茫的眼睛,道:“看你这眼神,肯定是想了。那几年吧,我在娱乐圈混的不说是风生水起,也算是颇有成就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是我爸的债主。这应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这件事,只不过都不会当着我面明着讲而已。”
“我爸那个人吧,就是个赌徒,是个填不满的坑,我就想,我这么拼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有更多的钱让他去挥霍,让他去赌吗?从那一年起,我就推了所有的演艺工作。”
叶之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问道:“所以您干脆就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你说旅游?”汪歌道:“算是吧,但那一段时间其实我并没有真正的旅游,我心里揣着事,什么美景也看不下去。因为那年我就和我爸断掉了一切联系,我和他说,他要是不戒赌,我就不回家。”
“然后你猜怎么着?他一辈子也没接掉,听医院的护工讲,他最后那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哭,说自己错了,然后又总是忍不住想要偷偷溜出去赌。”
“我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我捧着骨灰盒的时候我就在想,人真的很脆弱。办完了后事我就去各处看,忽然发信很多景色是我没看到的。就像我的爸爸,在染上赌瘾之前,真的是一个极好的父亲。”
“从那以后我就看开了。”汪歌语重心长道:“所以说,或许旅游对你而言,是个很好的方法,你可以尝试一下。”
汪歌站了起来,叶之卯也跟着站起来。
汪歌笑道:“小朋友,你还有大好年华呢,烦心什么?现在工作的时候你要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开,等着到时候看着那些景色的时候,你就会觉着这些自然而然就没什么了。”
叶之卯听顿住了,为汪歌能来开导她十分感恩,“谢谢老师。”
“不客气。”汪歌双手插兜,“走了,再不走导演要发飙了。”
“好。”
汪歌只是开个玩笑,导演并不会真的发飙,甚至在导演看来,汪歌能够亲自帮一下叶之卯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能让今天的戏正常进行下去。
导演一直挺看好叶之卯,他真心觉着这孩子不错,肯吃苦,被骂了就开始一遍遍地看回放,再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这进步简直是以指数形式在增长,完全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
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是不可能一直不在状态的。
“现在好了吗?”汪歌道。
叶之卯披着外套,风一吹,缩了缩脖子,道:“好多了,谢谢汪老师。”
汪歌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眼中泛出一丝精光,“小叶啊,你看看……下一场音乐剧的票,你能不能买到?你放心,这回我付钱。”
“……”叶之卯是千千万万也没想到这话题能转折的这么迅速,“我可以试一下,您想看的是哪一场的?”
“路天桥那场……虽说上一次我已经看我了,但我还想着看第二遍,你不知道,那声音的处理简直完美,他出演的就是我心中的亚历山大。”
头天晚上才刚刚找路天桥要了两张票的叶之卯,“……”
这好像不是什么付不付钱的问题……
这是路天桥这几个月最后一次出演音乐剧,马上就要去拍综艺了,她刚刚答应完老朋友一定去捧场,然后就……这样了?
“我想了,到时候如果买不到票也没关系,我就去剧场门口转转,顺便再让助理帮帮忙看能不能找人见到我的‘偶像’。”汪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叶之卯最后一点想法也被磨灭了,她还想着骗骗汪歌说自己买不到,但汪歌如果真的找人进了后台,她岂不是暴露了?
表演完之后她就去后台找路天桥去聚餐,加上纪文一和赵达达一起,这是先前他们讲好的老同学的聚会。
叶之卯想同汪歌打个商量,“我这里有两张票,我不用钱,但是只能给您一张,因为我和路天桥是同学,然后我们几个打算到时候聚个餐。”
“你和路天桥是同学?”汪歌惊喜道。
“是。”但是您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那也就是说你能够进后台找他了?”
“话是这么说,”
“那汪歌追问道:“那你能不能带我进去合张影?那我是不是也能见到路易斯的扮演者了?他唱的那个感情也太丰富了,真的是处理技巧没谁能比的过。”
叶之卯假笑,你能不炫耀你已经听过现场了的事实吗?这真的是杀。人诛心。而且上次路天桥就说她是票贩子,这次可能……又要把票贩子的称呼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