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早就走。”林隼插着手靠在门上，“我以为你会再多待几天。”
“舍不得我？”周易北拉上箱子，“可我那边有病人，很麻烦，不得不回去一趟。”
“卯卯怎么样了。”林隼道。
周易北仰着脖子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连虚情假意都没有。看看，我猜的还真没错。”
“她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吧。”周易北一屁股坐到床上，“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看她自我调节能力还挺不错的。”
“那卯卯……为什么这两天还会和我说害怕。”林隼道。
“怕？”周易北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他一个心理医生，别人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前些天可能心里还有点阴影，昨天今天看那样子压根就不可能，“什么时候和你讲的？”
这要是看错了那他这么多年就白学白干了。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周易北想了想，笑了，“那你就多陪陪她，她一个胆小的姑娘家，也是正常的。”
他算是明白了，叶之卯这姑娘压根就是担心林隼把她送回去，刷刷小聪明好让林隼离着她近一些。
林隼这人也是，人家姑娘家家等了他好几年，结果到现在还没给人家安全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反正他是要走喽，不用掺和这事。
早年间他还在实习，遇见的病人也最怕是那种男女感情上出了问题的，重要的是你给他疏导完，再见到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个哪个熊样。
开始他还会动容，时间长了就只觉着这些人不值，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如果两个人是真的爱对方，还好说一点，可到他这里来的，几个不是遇到渣男渣女就要寻死觅活的？
他看着那哭哭唧唧的人也心烦。
但林隼叶之卯这俩人不太一样，周易北除了他俩磨叽进展慢，其他的倒没什么感觉。
林隼道：“行，那你收拾好了我送你去机场，不收劳务费。”
周易北道：“成交。”
林隼道：“不过以前你都是有便宜一定要占的，这回怎么回事，管吃管喝管住还这么迫不及待走。”
“那自然是你们俩虐我虐的太多。”周易北顿了顿，道：“开个玩笑，我是因为医院里接了个精神分裂的病人，情况还挺复杂的，没办法必须回去。”
“精神分裂？”叶之卯本来想找林隼帮忙挂个帘子，找人的时候恰巧就听见了这几个字，“是那种一会换一个人格的？像电影里的那种一会是男人，一会是女人，一会是小孩。”
周易北道：“你说的是一种情况，还有另外一种人我见过，她就好像被套在一个巨大的皮壳子里，头不会转，手指手腕不能活动，就像是另一个人在控制她的身体，她每时每刻都在和她身体内的另一个人博弈。”
他第一次看到小姑娘的时候心里很是惋惜，明明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像个洋娃娃，这应该是和朋友一起上课一起装扮自己的年纪。
可她一样也没感受到，只能每时每刻和另一个“人”去抗争，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活动，只能去做一部分的动作。
哪怕是连常人认为最基础的动动手指，她都没办法做到。
林隼叶之卯按照约定把周易北送到了机场，周易北下了车道：“行了，你们就不用下来了，直接回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
“嗯？周总什么时候这么善良？”林隼道。
“我一直都很善良好吧，你看看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样子。”周易北说完又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叶之卯，“嫂子你管管他啊，你看看他现在，变得好欠。”
叶之卯挑眉：“是吗？我觉着他这样挺好的啊。”
周易北调节了箱子的拉杆，到了一个合适的位子，道：“你们两夫妻就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吧。”
林隼道：“别贫了，你再不去飞机就真的晚点了。”
周易北看了下时间，“呵，还真是，我走了啊，你们路上慢点。”
“好。”
“回去再约，你们把欠我的那一顿饭补回来。”
“行，没问题。”
叶之卯回去路上看到了宣传当地的广告牌，道：“话说我小时候来过这里。”
“你来过？”林隼道：“这还真是巧，说不定咱们小的时候就遇见过。”
叶之卯道：“我真的来过，大约四年级左右吧，但是这里变化的太快，我当时也一下没认出来。我小时候还在这里遇见过一个小男孩。”
林隼开着车，路上又十分拥挤，不方便看向副驾驶，话语里里却带着酸味，“那么小就招小男生的喜欢。”
叶之卯笑了，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吃飞醋。
“我还记着一次我们去吃苹果，结果没赶上车，最后只能在别人家借住一宿。后来我爸妈知道后骂了我一顿，我就再也没出去玩了。”
“感觉。”
“感觉什么？”
“有点熟悉。”
“？？？”
“这个故事好像……你和另一个小孩是不是还骑马来着。”
“你怎么知道？”她刚没讲过这事吧。
“因为我就是另一个小孩。”
“……好巧。”叶之卯道：“等一下，可你家，离那里也太远了吧，你为什么会在那出现。”
“我小时候挺皮的，但是我还挺怕我小姨的，我哥那时候管不了我，他还要上学，我放学又比他早，我妈就让我放学后小姨家里待一会，怕我惹事。”
“你还惹过事？我以为向你这样的学生应该是从小到大在家长老师眼里很乖的那种。”毕竟她脑海中校草的样子应该是从小到大没让人操心过，很自律很乖巧的那种。
“当然不是。”林隼打了个转向灯停在路边，“我小时候翻墙逃课都做过，要不是成绩够好，老师都要把我列入不良少年那类的。”
“我小姨也因为这事没少骂我，但其实我也不是想逃课，就是单纯觉着上课没意思，讲过的东西重复一遍又一遍，我自己随便在家里看看书都比老师上课讲的快。”
“……”叶之卯觉着林隼在炫耀，而且是赤裸裸的炫耀，她小的时候觉着老师讲课速度刚刚好，而且重复的东西多讲两边也可以加深记忆啊，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没用。
“但是上了初中后，我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厉害，考试题还挺难的，和小学的情况不太一样，所以我从来下课不复习，没想到第一次月考就翻了车。”
“多少分说来听听？”叶之卯听着，想这回总能笑一下他了。
“因为我语文比较差，又没复习，所以就只考了一百一十三分。”
叶之卯深吸一口气，一百一十三分还不够？初中语文满分才一百二，这不是就表示基本没有扣分吗？
“数学呢？”
“满分啊。”林隼说的理所当然，“初中数学有什么可以扣分的？无非就那几样公式换个数字。”
……
“emm，话说回来，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小时候和我遇见过的事。”她不想再说这事了，怕自己突发心梗，把考试说的这么轻松，那她这么多年拼死拼活的学习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你。”林隼道。
“哦。”叶之卯把脸埋在围巾里，她问的是什么蠢问题。
“而且你后来被你爸妈禁足后，我被我小姨也禁了足，以至于第二天我还在因为没能赴约而感到愧疚，但是现在听到你压根就没去之后，我也算是心里放松下来。”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林隼没想到叶之卯就是那个小孩，在他快把这事忘的差不多的时候，又有人提了起来。
“周医生！”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周易北乍一回头，看见个人脸，“芝芝你吓死我了。”
“你真没意思，你不知道何医生上次被我吓的一个踉跄。”
“何医生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你还去打扰人家，回头扣工资。”
“别，我错了，周老板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这种小人计较才是。”夏芝双手合十诚信悔过，“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夏芝是他新招的助手，准确来讲是他老师硬塞进来的学生，说是让学点东西。
周易北这里本来是不缺助手也不缺医生，可老师似乎对这个学生很是看中，他这才把人收了当助理，还要给人家发工资，他是欠了谁的债。
“何医生怎么说。”
夏芝知道他说的是患者的情况，道：“不太好，似乎，药物的控制也十分有限，而且现在对于患者来讲，有效控制的药物还会在患者身上有很强的副作用。”
周易北皱眉，“什么副作用。”
夏芝道：“恶心，头疼……”
周易北道：“头疼很严重？还是有别的问题。”
“这，您自己回去问何医生吧，何医生说这事以我的能力还到不了可以解决问题的程度，很多事情就没和我说，但是何医生重新整理了一份患者的资料，说是让您去找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