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稀北坐在宁墨身边,殷勤讨喜,时而替他倒酒,时而替他夹菜。
芬兰的气候比国内冷了好多,这时他握住了她的右手,“冷吗?”
“不冷……”安稀北将他的手反手紧握住,转眸微笑着,又轻轻的用左手擦去了他唇角的一点点红酒渍。
“后悔吗?”他又问。
“不后悔……”
“小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安稀北安心地闭着双眼,轻轻点头:“就像那海边恒古不灭的灯塔……”
这一夜真是漫长啊,他是如此的眷恋着她身上的那一抹女人香。
才回到安氏,赖纯飞就告诉她收购泰安的事很顺利。
安稀北笑笑。
她走进办公室,安林华就怒气冲冲的进来,手指几乎戳到了安稀北的鼻子上。
几名保安过来拉他,安沏则一把挡在了安林华的面前,将他作孽的手轻轻一挥,安林华的手臂就几乎断了似的疼。
安林华不死心,怒吼,“安稀北,你把严笑藏哪里了?你把我的200个亿卷哪里去了?”
安稀北表情平静,“这200个亿,本就不属于大伯您的吧……我只是取回我自己的东西。”
“放屁,这是我口袋里的钱,怎么成你的了?”他开始暴燥了。
“这一阵以来,我一直在查公司的帐目。”安稀北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小小的身子不惜与安林华对侍,“大伯可要见一下龚勋?”
提到龚勋,安林华彻底惊愕了,这是他安在安氏的最后一张牌,怎么也被这丫头给打掉了?
龚勋这人,是安氏的首席财务官,女,三十多岁,长得端庄秀美,是安林华这么多年的地下情人。
安稀北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得益于牧遥的交代。
她在他头疼的眼光晃来晃去,最后停下,冷冷扫了他一眼,“自从爸爸病重入院之后,你就伙同龚勋,卷走了公司帐上200个亿,然后又用这笔钱来收购安氏……大伯,你打得可真是一手好算盘……”
安林华算是听明白了,安稀北指使尚未办离职手续的严笑卷起了这200个亿,也是符合她以牙还牙的作风……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想向严笑动手的时候,居然被严笑先反过来咬了他一口。
安氏股份这些天暴涨,严笑将他手中收购的安氏股份一日间全部抛售,又将抛售所得的钱悉数卷起,又回到了安稀北手里。
安林华看安稀北,怒骂,“安稀北,从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只魔鬼……”
谁会想到,从小到大,那个温柔可爱乖巧到像个安琪儿一个的小女孩,居然也是蛇蝎心肠。
安稀北口中淡哼,说,“你不知道吗?旦凡有仇恨、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的人,都是魔鬼。”
“我是。”她转头凝着安林华,“你敢说你不是?”
送走安林华后,安稀北望着窗外轻浮的云彩,吸了吸空气中马蹄莲的清香。
随手拔了个电话给宁墨,“你说我是个魔鬼吗?”
宁墨蹙眉一想:“那些人又欺负你了……小北,别当真……那是他们在惧怕你,所以才会妄图从心理上压跨你……”
安稀北忽然能懂宁墨的心了,这些年他混在商场,各种杀手魔鬼称号一大堆,如果他也如自己这么脆弱,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祁远。
在意什么呢?安稀北笑了,“原来我也开始强大了呢。”
宁墨浅淡的回,“他们是担心你羽翼渐丰满,所以这些日子,你要小心了。”
安稀北摇摇头,宁墨派了这么多人整天跟在自己身后,哪那么容易出事情。
晚上,安稀北本来赶去南锦,就结婚的细节作最后一步确认,然而安稀楠却忽然跑出来请她吃饭,衡量了一下,她将宁墨的约会推到了明晚。
这家餐厅不错,环境安静。
但却属于安林华的产业。
安稀北不明白安稀楠为什么选择了这里请客。
进去包间后,抬眼就看到了安稀楠边上坐着的小小安琪,尖下巴,个子高瘦,却一脸的笑意和乖巧。
“姐……”她站起来问好。
安稀北点点头,“安琪,好久不见了……”
安琪跟他们姐弟关系自小就不错,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
说起来,安琪并非是金莺的亲生女儿,而是安林华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养的私生女,当年那个女人抱着安琪进入安佑公馆的时候,金莺就极不情愿,整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后来那个女人就离奇的死了,说是得了怪病,当时也没有人深究,只留下小安琪在安佑公馆里受尽白眼与奚落,以及刻意的辱骂……特别是安少秦,小时候老将安琪整到哭。
后来安林华看不下去了,隔三叉五的就将安琪送到安府里避难,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带她回安佑公馆里。
因此三个人的感情,便是从那段时间里培养起来的。
安琪比安稀北小一岁,但安林生将她早送去上学了一年,便一直跟安稀北同级。
安琪很乖巧,很懂事,这是安稀北对她最大的印象。
安稀楠见她衣衫单薄,不免开口轻斥:“姐,你不会多穿些衣服啊,感冒了小宝宝怎么办?”
有孕的事她并没有跟谁说过,她笑着坐下来,“是宁墨跟你说的?”
“肯定是姐夫啊。”安稀楠笑得挤着一张脸,挪喻她,“还让我多照顾你,罗列了一大张单子,上面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姐,我看你有得罪受了。”
安稀北笑,拿起茶想喝,却被安稀楠抢过去,“得……姐夫单子上第三条,不能喝茶……伤胃……”
安琪马上很乖巧的说,“姐,我给你要了热牛奶。”
她点头谢过,问,“安琪,你是不是今年也打算结婚了?”
“嗯,本来有这个打算,但是今年家里出事了,怕是我也结不成婚了……”安琪眼眸微垂,很识趣的打住了话。
现在连安琪也忌惮她如蛇蝎了吗?安稀北只当没听懂,看着陆续上来的菜,“男方是哪一家?”
安琪终于笑了,“常欢的邵家……小儿子邰云霄。”
“常欢……邰云霄……”安稀北皱了皱眉,潜意识里,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里这两个名字是如此的熟悉。
邵家是常欢的大户,安稀北倒是听说过,但是现在好像也没落了。
“给,姐,你的牛奶。”安琪从服务生手中接过牛奶,勤快的递过来。
桌上的气氛倒是十分的融洽,窗外有一排排的樱花树,上面被挂满了整整齐齐的一个个灯笼,夜风吹着烛火轻轻晃动。
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眼前好像渐渐的朦胧,身子也开始绵软无力。
安稀北知道出事了。
但进来时她的手下,宁墨派来保护她的保镖,被她一并儿关在了门外。
可是她现在连呼叫的力气也没有。
边上,安稀楠也像是喝醉了,倒在桌上。
宁墨是焦虑的,他打了几个电话给安稀北,那边都不通。
很快被宁墨拔去保护安稀北的云重急急的来电,说是安小姐出事了。
邶城的安府里,宁墨已是一夜未眠。
崇明双眼通红从外面走进来,神色肃严,“少爷,到处找不到安小姐的下落。”
宁墨啪的一下一拳砸在桌上,整夜未睡,他英朗的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一层胡渣,伸手触摸,指尖被刺得有些麻。
他对崇明说:“走,去安佑公馆。”
车子一路行过,春天,再美的风景落在他眼里,都已经凋落。
安佑公馆里,安林华病了,躺在病榻上,金莺倒是不再计较那些流言蜚语,每日尽心尽力服侍。
宁墨带着人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金莺手中端着的药碗都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破成一团。
身后,是安少秦和安少朗正在围着桌子吃饭,几道精致小菜,看起来也似无半丝胃口。
一家人看起来都一片愁云惨雾。
“宁先生,你别来找我们,小北和小楠真的不是我们动手的。”金莺首先放下傲气,几乎要哭了,“我老公现在病在床上,女儿也不知所踪了……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宁墨冷笑。
饭桌上,也只有安少秦冷静,依旧不动声色的吃饭,筷子伸出,夹了一筷西兰花,想放进嘴里,枪却呯的一声,西兰花被击得粉碎,而他的筷子却豪无破损。
安少秦扭头,一双锐目死死的盯着宁墨。
宁墨走过去,坐下时无声无息,一把枪放在桌上,抬头看厅外,天色暗沉沉,风厉声急,大概要下雨了呢。
狠话,还是要撂的,“小北与小楠,你们安佑公馆若是交代不出一个下落,你们公馆的人,一个也没想活着出去……”
安少朗显得不服气,“人虽然是在我家酒店走失的,但也不能证明是我们干的啊?”
说完,看到宁墨满目倦意从她眼眸间一点点地往外倾泄,不由胆子又大了些,“再说,我们公馆也派了很多人出去走了,一有消息……”
宁墨扭头看了看他眉眼间的年少轻狂,“等有消息了再说。”
“让安林华出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充满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