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
这个词一出现,陈浩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这个词语是在他的脑海中第一次出现。
尽管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身体中都有灵光在寄生,他也知道,灵光为了这场寄生,已经准备了36亿年。甚至地球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次动物,每一只昆虫,或者每一株花每一棵草,每一个细胞,都是在36亿年前,有灵光在这颗荒芜的星球上播种下来的。
陈浩又一次想起他小的时候,当春天来临,他的父母会在园子里种上韭菜,夏天的时候收割,每割掉一茬便会再生长出一茬。正如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与灵光之间的关系。
没有父母的栽种,园子里不会长出韭菜,陈浩可从来没有想过,父母走进菜园,对那些蔬菜的收获,应该算是侵略的一种。
我为何如今,陈浩突然觉得林光在人体之内的寄生,却是一种侵略呢?是否林光赋予了人类生命之后,便没有权利,再去占据它?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陈浩永远无法在这个问题中找到正确的答案,而这个问题的出现,只能让他感觉到恐慌和无助。他内心有自责,他甚至开始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活生生的所谓的人,脑海中所有的思想,到底在倾向于哪一方。
尽管他知道,“陈浩”原则上讲只是一块砧木,他没有思想,他不会思考这些,他只是一具机甲,一个行尸走肉而已。所有的思想,都是自己这个特殊的灵光所产生的。
难道我是叛徒?不,他不愿意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他只能接受自己是个异类,在人类中如此,在灵光的世界中亦如此。
陈浩决定重新游历一遍这个地下的世界,尽管他已经走了一个遍,他决定重新以一个单纯的灵光的视角,重新游历一遍这个地下的世界,不去思考砧木,或者只把砧木当成灵光的交通工具,只利用他的手脚,利用他的感官。
于是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找了一家旅店。他要把张燕先安顿在这里。
他不能带张燕儿进行这次游历,因为张燕与自己并不相同。张燕的身上弥漫着浓郁的人类的情感的味道,他身体中的灵光是如此的安静的弱小,他从不表达出任何主动的思维,它仿佛是一颗植物,仿佛是一颗低调又佛系的植物,他只想那么毫无意义的生长。
这家旅店环境还不错,至少从门前经过的时候看到里面灯光明亮。在这个黑暗的地下世界中,灯光是最能表达诚意的东西。一家店铺里的灯光是否明亮,色调是否温暖,完全向外界表达着这家店铺的热情和真诚。
他们选了2楼的一间房间,屋子里的陈设也很温暖,一切都是淡黄色的,配合着淡黄色的灯光,显得格外的温柔。
他们只要了这一间房间,并且在一起睡了一晚。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在她们首次认识的那一天,张燕就是裸露着后背,睡在陈浩的床上的。
不过,当他们关上房门,陈浩在房间里放了热水,脱掉了外衣,露出了胸膛和腹肌的时候,张燕的脸还是红了。她走到陈浩的身后,用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后背。
她看到陈浩的后背上有伤疤,伤疤有很大一片,不深不浅,看样子像是被火灼烧过的。
“这是怎么弄的?”
张燕低声的问道,她发誓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温柔的说话。
陈浩扭过身,对着浴室里的镜子照了照,这角度并不容易被看见,不过他还是微微的笑了笑说:
“是烧伤,被火烧的……”
“当时一定很疼吧?”
张燕的手指,划过伤疤的表面,一阵刺痒的感觉袭来,陈浩的脑海中闪过一段回忆。这段回忆再熟悉不过了,一列飞驰的火车,车厢里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火车的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火海。
火车里站着一个人,是张燕,火车外面跌落一个人,是陈浩。
“忘记了,已经过去很久了……”
“有多久?”
“大概……大概一条命那么久……”
两个人一起洗了澡,一起爬到了床上,他们热烈的拥吻,疯狂的索取和给予。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但却热烈如斯。
云雨过后,陈浩把头枕在张燕的小腹上。张燕的腰身纤细,陈浩的头并没有结实的压上去。张燕用手抚摸陈浩的头发,玩弄着他额头上的汗珠。
“你在想什么?”
张燕问道。陈浩却并没有回答。
第二天白天,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张燕还在熟睡。他在床头留了一张字条,告诉张燕自己出去办点事,可能会晚点回来,可能会明天回来,让她乖乖的在房间里等着,不要出去乱跑。
陈浩背着一个黄色的双肩包,走在大街上,他并非漫无目的,他是在跟随自己的思想。
他感觉到一股清晰的力量,好似一缕烟雾,就在他身边缭绕,似乎是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于是陈浩开始放松,放松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不去刻意的控制什么。这样,眼前的烟雾便会变得更清晰。
陈浩跟着烟雾往前走,越走,那烟雾的痕迹越清晰,陈浩索性奔跑了起来,那烟雾随着他的奔跑而愈加的兴奋,于是,陈浩与这烟雾相互追逐,像是一对欢快的朋友。
陈浩原以为,这烟雾会带他去到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应该又他需要的东西,比如特殊的灵光寄生体,比如二阶的灵光。
但最后,陈浩还是失望了,因为这团厌恶带他来到了那条大河的岸边。水面平静如镜,没有一丁点的波兰起伏。
那烟雾不见了,陈浩立刻感觉到了慌张。他环视四周,仔细的寻找,那烟雾就在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那,能去哪了呢?
陈浩望着睡眠兴叹。
“难道进入了水中?
“你要出去么?”
陈浩正在沉思,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耳边想起。
陈浩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穿的邋遢,身上很脏,但陈浩认识他,是来时,那个划船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