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的面罩上满是蒸汽凝结成的水珠，所以陈浩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眼前的这一幕十分的熟悉，在陈浩所经历的很多条记忆绳索上，都有这一幕。
与之前那些记忆唯一不同的，只是多了面罩和氧气。陈浩知道这应该是张燕。
但他却不知道这个张燕到底是记忆绳索上的哪一个，到底是自己的未婚妻，还是一个酒吧公主。
他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是不行，因为他和眼前这个女人，是连接在同一个氧气罐上的。管子的长度有限。
他伸出手来，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女人动了一下，翻了一个身。
原本不长的管子被他拉扯着向前倾斜，身后的氧气罐跟着晃动了一下。陈浩也被迫往前凑了凑，重新回到床上。
陈浩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罩，他打算把面罩摘下来。因为他心里清楚，实际上自己是并不需要这个面罩的。银白那雾化了的纳米疫苗，根本无法对自己起任何的作用。
可当他把面罩摘下来的一瞬间，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味道像是小时候在院子门前的石灰堆上撒尿，溅了水的石灰沸腾之后，飘起的味道一样刺鼻。
也只是在一瞬间的功夫，陈浩顿时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头痛的像是要裂开。
他赶紧把面罩重新带上，皱着眉头仔细的思索，难道是灵光世界的那个女人，为了使这场赌约变得公平，对自己的砧木下的手脚？让自己不再对银白的雾化疫苗免疫？
不管是否是这样，总之这面罩他不敢再摘下来了。他只好顺着那女人翻滚的方向，凑过去仔细看。
没错，这的确是张燕，毕竟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陈浩都是熟悉的。
张燕睡得很熟，身上没有一块布遮掩，就那么完全的裸呈在陈浩的面前。
陈浩突然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阵的燥热，特别有扑过去把眼前这个女人搂在怀中的冲动。这在他之前所经历的所有时间绳索里，都是不曾有过的。即便那些时间绳索中，他曾跟不同身份的张燕不止一次的有过床第之欢，但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
张燕感受到了他的热情，不过很显然她却没有这份心思，只是懒散的翻过身，仰面朝天的躺着，并且把两腿分开，摆出一副死鱼的样子。
她的态度很明显，随便你，我不拒绝但也不配合。
“老板，这得加钱……”
她眼睛都没有睁开，懒散的说道。
这句话仿佛一瓢凉水，一下子熄灭了陈浩的热情。他也只好缓缓的重新躺了回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女人缓缓的睁开眼睛，扭头瞟了陈浩一眼，又慢慢的闭上眼睛，道：
“哦，是你啊，难怪我总感觉动作那么熟悉……”
这句话很伤陈浩的自尊心，难道地下世界的那女人给自己在窒息城里安排的角色，是这样的？根身边这个不知道是否还叫张燕的女人之间的关系，如此的复杂？
张燕坐起身，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露出她凹凸有致的线条，她对此毫不顾忌，从陈浩的身上爬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在床头柜的包里翻出香烟，点燃一根，打开面罩深吸一口，再戴上，如此反复。
头也不回的把烟盒扔给陈浩，陈浩看了看，觉得带着面罩抽烟很麻烦，只好作罢。
张燕就这样默默的坐在床边，摘面罩，猛抽一口，带面罩，再摘面罩，再猛抽，再戴上……如此反反复复的循环。
一根烟抽完，她弯腰在袋子里摸出一个小氧气罐，憋了一口气，把面罩摘下来给罐子充气，然后把面罩上的管子插在她的小罐子上。
这样，他们终于从连体婴的状态分开。陈浩仍旧躺在床上，默默的看着张燕穿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背起装着氧气罐的双肩包，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谢谢老板……”
然后，转身往外就走。
看着她出门，关门，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孤独的气氛迅速扩散。陈浩起身，拎起氧气瓶，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果然，客厅里有一扇宽大的落地窗。
这居然与自己之前在银白的实验室里，所经历的那几条时间绳索里的场景一模一样，连这间屋子的陈设都一模一样。
看来二阶灵光对这场赌约很是看重，尽最大可能在还原陈浩熟悉的细节。
其实做到这些，对灵光来说并不困难，毕竟这座窒息城里每一个没被银白感染的人的身体中，都有灵光寄生，所以从理论上讲，如果灵光愿意，便可以在同时调动整座城市的人，去完成某一件事。并且可以达到最优的配合。
并且在这样的配合中，不会有人有怨言，不会有人偷懒。在这种时刻，每个人仿佛是一架伟大的机器的一个零件。
陈浩被这种伟大的效率折服，如此说来，灵光没有想做却做不成事。
不过，这不重要，甚至对于这场赌约来说，还是一件好事，虽然陈浩并不觉得整个人类都被灵光寄生是正确的，但他还是相信，至少灵光是真诚的，是公正的，他不会欺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公开的。
这倒不是灵光是多么高尚，而是因为，整个灵光，好似一部被伟大智慧驱动的机器，这部机器，没有虚伪和谎言的程序。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显然自己并不再是风云日报社的记者，因为这座城市并没有风云日报社。
他想起灵光说的，会在一天之内撤走所有砧木体内的灵光，要让陈浩亲眼见证，没了灵光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后果。
灵光撤走，必然会引起银白的大肆侵入。没了这却伟大的毫无延时的协作，人类是否能成功对抗银白？
陈浩有信心，但他的信心是对于全人类的，但在这个狭隘的城市，对于一小部分身处实验中的人类，陈浩并没有信心。
首先，要解决的，是面罩和氧气，他面对镜子，看了看面罩上的倒计时……
03：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