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瑶对苏漫雪的话充耳不闻,眼里闪着一丝坚定,“三妹,若是有事,二姐绝不会将你牵扯进来的。”
闻言,苏漫雪冷笑,以苏漫瑶的性格,不拿她当替罪羊才怪了。
只是,苏漫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漫雪也不想跟她说什么,这要自取灭亡她也不能拦着。
送走了苏漫瑶,苏漫雪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连几日,禹瑾曦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似在故意躲着她一般,就连禹瑾轩也不曾出现在她的宫殿。
苏漫雪坐着轮椅出了凤凝宫,看着一群忙碌的宫人,到处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什么日子啊?”苏漫雪眉头一皱,难道禹瑾曦又要纳妃了?
“娘娘,要过年了。”艳红淡淡一笑,“这是娘娘在宫中第一次过年呢。”
闻言,苏漫雪低眸,日子过得原来这么快,转眼她入宫已经半年多了。
“艳红,梅园那位可还好?”苏漫雪不由的想起了张茵夙,虽然她早已段情绝爱,可是对张茵夙,却始终有些亏欠。
艳红摇头,“不太好,听说就这几天的事了。”
闻言,苏漫雪拧眉,“她与皇上同岁,不过二十年华就这样殒命了,太可惜了,随本宫去看看吧。”
梅园。
见苏漫雪前来,张茵夙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温柔,吩咐着,“霜儿,去给皇后娘娘泡茶。”
夏霜踌躇的看了一眼张茵夙,又看了看苏漫雪,最终还是退下去泡茶。
“皇后娘娘,请恕奴婢不能起身行礼了。”
苏漫雪落坐,悠悠一叹,“你出生贵族,又何必妄自菲薄,况且你与本宫也算是表亲,本宫还得称你一声表姐。”
张茵夙浅浅一笑,也不客套了,直言道,“今儿皇后娘娘前来,是为了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起这梅园的满园梅花,就来看看。”苏漫雪说着,透过窗户望着窗外那梅景,“姐姐这里虽然比不得宫中其他的宫殿,却是比起皇宫其他地方来说,显得清静。”
虽说两人前世里见面总是打打闹闹,总是围着禹瑾曦争风吃醋,可是两人的关系却是越吵越亲密,若不是她逼着张茵夙离开禹瑾曦,那么今日的皇后之位将会是张茵夙。
也不知为何,明明她已经断情绝爱,可是当她看到张茵夙那眉宇间透出来的伤感,就会忍不住的想要去关心她。
“咳,咳……”张茵夙掩面咳嗽着,“这里的梅树,都是我亲手种的,我这时日也不多了,若是皇后娘娘喜欢这里,还请皇后娘娘待我走后,差人好生打理这里。”
“你还有大好年华,又何必轻言死呢?”苏漫雪抿唇,听着张茵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绝望,想来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张茵夙浅浅一笑,只是还没开口说话,又开始咳了起来。
“你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可有服药?”
泡茶来的夏霜忍不住抱怨道,“主子的病越发厉害了,却不让奴婢去告诉皇上,自己一个人忍着,上次皇上来了一次后,让太医院开了药,可太医院那些人也是随便敷衍了一下。”
“艳红,你带着夏霜去太医院,让那些太医每日过来请平安脉。”
“皇后娘娘,不必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
苏漫雪看了一眼艳红,“还不去。”
“诺。”
艳红带着夏霜离开,苏漫雪滑动轮椅到了床边,替张茵夙把了把脉,“女人,不要指望男人来疼惜自己,我们要自己疼惜自己,懂吗?”
“皇后娘娘,你可知,你此举可是得罪了舞贵妃,她可是皇上最在乎的女人,她若知,还不知该会如何为难于你。”
苏漫雪自然知道张茵夙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们之间的恩怨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到是张茵夙为何会如此惧怕夜轻舞呢?若她没记错,在前世里,夜轻舞被她派到皇宫保护禹瑾曦是在夜轻舞被废去太子妃之后,两人并不会有所交集的。
“我身在皇后之位,就已经碍着她了,只是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她似乎有意针对你?”
张茵夙苦涩一笑,“在皇宫里的女人,除了争宠,还有什么可图的呢?皇上有时候会来我这梅园坐会,这就是最大的罪过了,只是舞贵妃却不知,我与皇上之间,早已没了情份,若不是为了荀儿,我也不会苟活到今日。”
话落,张茵夙伸手,握住了苏漫雪的手,“皇后娘娘,虽然你与我是表亲,可是却没什么来往,可上次匆匆一见,却是觉得皇后甚为亲昵,就好像认识了许久一般,我可不可以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
“可以。”
“皇后娘娘是否认识夜魅?”
闻言,苏漫雪微微一惊,“为何这么问?”
“米果粥!”张茵夙望着苏漫雪的眼神越来越迷茫,“上次皇后娘娘送来的米果粥味道,与魅儿做的味道如出一辙,她还活着对不对?”
“那你是希望她还活着,还是死呢?”苏漫雪不答反问。
张茵夙咬唇,沙哑着声音道,“我自然希望她还活着,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关于一年前的事,咳,咳!”
还不来及说出口,张茵夙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苏漫雪伸手扶住她,“你别急。”
张茵夙抓着苏漫雪的手臂,“若她还活着,你知道她在哪里,让她来见我一面好嘛,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撑下去了。”
“咳,咳……”
“我尽量。”苏漫雪抿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先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我这残破之身,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只希望我死去的时候不带着任何的遗憾。”张茵夙说着,嘴角却是多了一丝欣慰的笑,她就知道,那么强大的夜魅,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去呢,她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将她心里的话告诉夜魅。
苏漫雪拍了拍张茵夙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你带着遗憾离去的。”
艳红请来了太医,太医瞧后,也还是老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苏漫雪微微拧眉,张茵夙的心病应该还是皇上吧!
“霜儿,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话落,苏漫雪神色凝重的离开梅园,路上,苏漫雪却是遣走了艳红,“艳红,你去找王公公,让皇上前来,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把这里的情况让张公公如实告诉皇上。”
“娘娘,你就不担心表小姐是别有居心吗?”艳红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目的?”苏漫雪替张茵夙把过脉,那脉象已经虚弱到几乎没有脉搏了,她也不知道张茵夙究竟是靠爱,还是靠恨支撑到现在。
御书房里,禹瑾曦听到禀告之后,就第一时刻赶到了梅园,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是傍晚。
张茵夙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正在为荀儿赶制最后一件衣服。
“身子不好,这又是何必呢?”禹瑾曦进屋,见张茵夙脸色苍白的吓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昔日里那个活泼好动的女人。
“这也许是我最后能为荀儿所做的。”张茵夙没有去看禹瑾曦,继续缝制着衣服,“皇上今儿若想听琴,只怕我是无能为力了。”
其实禹瑾曦经常会来这里做做,这里很安静,让他烦躁的心能得到一些安宁。
“朕听说你病了,就前来看看你。”禹瑾曦心里一直有一块疙瘩,就是荀儿的身世,所有人都说荀儿是张茵夙与人私通来的孩子,可是每每看到荀儿,他会觉得异常的亲切,然而因为他的病,他已经无法判断孩子究竟是谁的,他只能留她们母子在后宫中。
“劳皇上挂念了。”
“你的病如何,太医怎么说的?”禹瑾曦觉得自己问这话也是白问,太医们都说她是积郁成疾,已经没有办法治了。
“人终究有一死,皇上不用担心。”
禹瑾曦闻言脸色有些不悦,低沉道,“茵夙,都这么久了,你还在为荀儿的事埋怨朕吗?”
“我哪里敢怨皇上。”张茵夙越发的憔悴,声音有气无力的。
听着张茵夙那语气里酸溜溜的,禹瑾曦声音冷了几分,“你不敢?你若不敢,何故每次朕来,你却像看仇人一般,难道朕还比不得荀儿的父亲一点?”
张茵夙苦笑,“既然皇上一直认为是我红杏出墙,生下荀儿,那皇上就应该知道我的心不在后宫了。”
“你是朕的女人,即便朕不要,也不会让别的男人得到。”
闻言,张茵夙苦涩的笑着,眼里含着泪看着禹瑾曦,“皇上口口声声说我与别得男人有染,是你那么想的,还是因为别人那么说的,还是你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
话落,张茵夙看了看身边睡着的荀儿,“皇上,好好看看荀儿,难道皇上没有觉得荀儿很像皇上吗?”
听着张茵夙的话,禹瑾曦一愣,是啊,他不只一次发现荀儿像他,可是因为夜轻舞的关系,他直接忽略了那一丝丝的疑惑。
“即便皇上不愿承认,但是荀儿是你的亲生骨肉。”话落,张茵夙又咳嗽了起来,“既然皇上来了,我有一事求皇上。”
张茵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翻身下床,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跪在地上,禹瑾曦神色一变,“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