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凤凝宫。
“啊!”凄惨的痛叫声一直响彻在颜清宫内。
“快,热水!”
寝殿外,苏皓瑄一直看着那一盆盆清亮的水端进去后,出来变成血水,脸色越来越难看。
已经三天了,孩子还没生下来,苏皓瑄除了干着急什么都不能做。
“还没生吗?”苏皓瑄见艳红出来,上前一把抓住了艳红。
“娘娘让你进去。”艳红脸色疑重。
闻言,苏皓瑄一愣,没有犹豫,就冲了进去。
正在忙碌的接生婆见苏皓瑄进来,吓了一跳,“少将军,你不能进来,快出去。”
“三妹!”苏皓瑄隔着幔帐,握住了苏漫雪的手,“我来了。”
都八个月了,禹瑾轩的死,她还是没有原谅他。
事后,渔民在河里捞起来了两具尸体,尸体已经被泡得发胀,根本看不出原样,可是尸体上却是有着禹瑾轩的随身物品。
所以,到现在苏漫雪还在记恨着他,可同时苏漫雪也在恨着她自己,若不是她碰了禹瑾曦,说不定禹瑾曦还不会射那一箭,禹瑾轩也就不会死。
“让其他人都出去。”苏漫雪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三妹。”苏皓瑄担忧,她现在还在生孩子呢,已经痛了三天了,孩子还没出来,怎么能让接生婆离开呢。
“照我说得做。”苏漫雪被腹部的阵痛给折磨的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她们若不是出去,我就不生了,你就等着给我们母子收尸吧。”
无奈之下,苏皓瑄只能让几人出去,如今这凤凝宫跟冷宫无疑,只有艳红一人伺候苏漫雪,他能来,还是因为禹瑾曦与父亲去边关巡防没回来,不过颜清宫那位也在生了,听说是早产。
“夜轻舞早产了?”苏漫雪虚弱的问道,苏皓瑄点头,“恩!”
“禹瑾曦还没回来?”
“恩!”
“想办法把我的孩子跟她换了。”苏漫雪知道如今禹瑾曦坚信孩子是禹瑾轩的,所谓为了给禹瑾轩留个后,不会对孩子做什么,可是夜轻舞她信不过,以夜轻舞有仇报仇的性子,肯定会对孩子下手。
只要孩子能平安长大,认贼作母也没关系。
即便禹瑾曦忽然改变主意,被她如今这么一换,禹瑾曦伤得可是他自己的孩子,夜轻舞亦是如此。
更何况,夜轻舞怀孕,这让苏漫雪如何都不会相信,那药可是她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怎么可能在小产一个月后,又怀了孩子。
不过,夜轻舞这一步棋走的很险,却也是绝处逢生,只怕她一定是在颜清宫内养了一个怀孕的女人,然后拿来冒充自己的孩子,不过苏漫雪很肯定,孩子一定是禹瑾曦的,否则夜轻舞没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而且还是在禹瑾曦不在宫里的时候。
算算日子,孩子现在连八个月都没有,没有足月,不知道夜轻舞用什么办法让孩子生下来。
“三妹。”苏皓瑄听到苏漫雪说换孩子,他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帮我,我也会找其他人,甚至是我自己去。”苏漫雪态度坚决,她从来不求人的,第一次求人就是为了禹瑾轩,如今她再夜不会了。
“三妹。”苏皓瑄揪心的疼,她的心思他岂会不明白呢。
“你不是一直觉得愧疚,想要我原谅你吗?”苏漫雪忍着腹痛,虚弱道。
怨苏皓瑄吗?答案是否定的,是禹瑾曦下的令,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好,我答应你!”苏皓瑄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
即便孩子真的是禹瑾轩的,这也不算是混淆皇室血脉,毕竟皇位本来就是禹瑾轩的,是太后不折手段为禹瑾曦争取来的。
听到苏皓瑄答应了,苏漫雪顿时安心了,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故意不理苏皓瑄的,不过就是为了等到今天。
在乎你的人,对你心有亏欠,那么你就能越好利用他。
“痛!”
“我去叫接生婆来!”苏皓瑄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接生婆进去几个时辰后,一声哭啼声传来。
“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接生婆将孩子清洗干净,给苏漫雪看了看。
苏漫雪看着那个还皱巴巴的小家伙,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孩子,娘这次总算保住你了。”
忽然,两个接生婆倒在了地上。
苏漫雪给了苏皓瑄眼色,“抱走吧。”
“三妹,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苏皓瑄刚想劝说着,苏漫雪催促他离开的声音便传来,苏皓瑄牙一咬,狠了狠心,抱着孩子从窗户离开。
看着苏皓瑄离开,苏漫雪露出了一丝放心的笑,而后又晕了过去。
而在同一年,太后病逝,举国哀痛,没有人知道为何身体一向很好的太后会忽然因为感染风寒而死。
三年后。
苏漫雪依旧喜欢穿着那妖艳的红色,看上去是那么的妖娆妩媚。
如今的苏漫雪,褪去了十五岁的稚嫩,多了一份成熟的美,然后眉宇间却还是透着一股沧桑感。
苏漫雪站在河边,艳红跟在她的身后,为了撑着伞,雪花不断的飘落着。
“我来看你了。”苏漫雪看着河面,呢喃着。
时间过的真快,三年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却仿佛如昨天发生的一般。
对于禹瑾轩,无关情爱,只是觉得对他亏欠了太多。
每年他的忌日,她都会来这里等他,也许是抱着侥幸吧,希望禹瑾轩能跟她一样借尸还魂,可是三年了,没有他的一丝消息,就好像真的已经死了般。
可是,苏漫雪的心理却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禹瑾轩没有死!
“娘娘。”艳红见风雪越来越大,忍不住担忧道,“回去吧,小心受寒。”
“艳红,你说他还活着吗?”
“奴婢不知!”艳红摇头,当年这里的事情都被皇上隐瞒了下来,没有传出一点风声,只是附近的渔民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争斗,万箭如雨下。
“他会回来的。”苏漫雪肯定道,人活着,总是要有一个信念的。
生了孩子后,苏漫雪原本想离开磐地国的,可是因为一些事情,她还没有解决,那就是太后。
太后的死,是她造成的。
她说过,不会让太后死得那么容易,所以她将太后丢进了老鼠窟里,每日被那些饥肠辘辘的老鼠啃咬着,直到后面被啃得只剩下骨头。
太后以为是夜魅来寻仇,为了保住禹瑾曦的命,临死前,她告诉苏漫雪,夜魅的死与禹瑾曦无关,是她跟夜轻舞联手,将夜魅逼上了绝路。
恨了那么久,却发现一切都与禹瑾曦无关,真的挺讽刺的。
太后的死,禹瑾曦知道是苏漫雪所为,可是却依旧没有对苏漫雪如何,她依旧是皇后,可是却是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几年了,说过的话估计没有二十句。
“娘娘,我们赶紧回去吧,过两日就是公主的生辰,公主若是见不到你,该伤心了。”从这里到京都可要两日,现在赶路回去,还来得及。
“我知道了。”苏漫雪呢喃着,是啊,她的儿子也三岁了,她该回去了。
三年前,她以为苏皓瑄会敷衍自己,将孩子抱出去又抱回来,刚出生的孩子都一个模样,哪里分辨的出来。
只是,没想到,夜轻舞安排的那个女人却是生了个女儿,而她生了个儿子。
因为是半夜,苏皓瑄赶去时,见接生婆正抱着孩子去给夜轻舞,所以苏皓瑄就将两个接生婆给灭了口,又把孩子抱去给了那个女子。
而同样的,苏漫雪也将为自己接生的接生婆给灭了口,所以换孩子的事情,除了他们两个人,无人知道。
孩子是无辜的,不该为了长辈的恩怨而受牵连,可是苏漫雪也无法替别人养孩子,所以,从孩子出生,就被太皇太后带在身边。
可能是老人家太过孤独了吧,太皇太后几乎是到哪里都带着那个孩子。
而她这个假冒的娘亲,除了在孩子生辰的时候,她会出现,其他时候都不会去的,她只是害怕对孩子付出感情。
而她自己的亲生孩子,因为她是皇后,有教养皇子的权利,每天孩子都会看到,可是她却不敢太过亲热。
苏漫雪呆了一会,便上马车离开了,为了能尽快回到京都,苏漫雪让车夫避开了官渡,走小路。
只是,没走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停得太急,苏漫雪惯性的往前一倾。
只见两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冲了进来。
“什么人?”艳红话才刚说出口,就被人打晕了。
“艳红!”苏漫雪惊呼了一声。
“皇后娘娘,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银面人开口。
苏漫雪一愣,她故意避开了官道,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能知道她的行踪。
“如果我不去呢?”
“我们主子要见你,若是你不去,那就只好得罪了。”银面人说道。
苏漫雪皱眉,这几年来,除了在禹瑾轩忌日这一天,她会出宫,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在凤凝宫呆着,怎么还会有人来找她!
“请吧,皇后娘娘!”
苏漫雪提裙,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银面人,心知若是拒绝,只怕就不是请她走这么简单了,未免受罪,苏漫雪上前走着。
而苏漫雪被银面人带到了一座山里,只是苏漫雪被人蒙了眼,进了山洞之后,她什么都看不到。
走了许久,才听见她身边的人道,“主子,人已经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