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不悦,宋行菲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这个男人一向将家人看得很重,对傅承安那个弟弟,更是嘴上不说什么,但实则明里暗里很是维护。
甚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宋行菲一度觉得,她是沾了那份救命恩情的光……
她对他的喜欢足可追述到记事开始。
然而那份救命恩情之前,她无论如何想要靠近,他都是冷冰冰的不理不睬,直到那次她‘救起’落水的傅承安,他对她才终于有了几分不一样。
宋行菲暗中心惊,祈祷宋行暖永远不要想起那段往事。
从前她并不知道当初那个救人的人是宋行暖,直到最近听阮心柔提起那段往事,知道宋行暖母女曾被宋老太太囚禁过……
“承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戳破那层威胁,宋行菲慌了两秒,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多陪我说说话,才一时口不择言,承止,你千万不要和我生气好不好?”
生气倒不至于。
傅承止冷声提醒,“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利用傅承安的感情。”
尤其是再发生她变成傅承安女朋友那样的事。
“好……”
似乎听懂了他话中的潜台词,宋行菲连忙点头,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能乖巧顺从来换取他的信任,“我知道,是我伤害了承安,若是还能活着见到他的话,我会和他道歉的。”
“不必。”
傅承止面无表情,“你和傅承安尽量不要再见。”
这个男人霸道起来是真霸道。
他不但快刀斩乱麻的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眼下,更是要管她和傅承安……
他现在究竟当她是什么?
瘟神么?
宋行菲抓着背角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可胸中再多愤懑也不敢表现丝毫。
“嗯,承止,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对承安……一直以来我都将他当成自己弟弟来看的,可是他对我的确好像……是我不好,我没有正视他的感情,现在意识到了,以后我会尽量远离他的,当然,若是再有无可避免的见面,我也会和他说清楚的。”
她和傅承安……
呵。
那些年,她小尾巴一样跟着傅承安,傅承安就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直到后来,她追着傅承止去了海城,而傅承安则是被傅承止强制送到国外去读书,傅承安这才没有追着她一起去海城。
没有正视傅承安的感情么?
宋行菲知道,自己正视过,只是这种正视不是回应,而是无形中不动声色的利用。
就像上次,得知傅承止和宋行暖的婚姻关系之后,她只是稍稍暗示了下,傅承安便毫不犹豫答应充当她男朋友……
她之所以会这样轻而易举答应远离,不是真舍得丢开眼下手中这个为数不多的筹码。
而是她知道,纵使她远离傅承安,傅承安也不会远离她……
毕竟,在她的认知当中,她有多爱傅承止,那么,傅承安就有多爱她!
她不可能真的远离傅承止,傅承安又怎么可能远离她?
“希望你说到做到。”傅承止暂且没去想其中各种弯弯绕绕,但是也有了给傅承安做思想工作的准备。
“承止,你……”
“如果实在睡不着,我找个护工进来陪你说话。”
见他眼底不悦消散,宋行菲还想和他说些什么,只是才开口,便被他冷漠的嗓音给打断。
她微微一怔,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到了病房门口。
开门关门,一串动作没半点犹豫。
宋行菲想喊住他,然而瞧着他过分冷漠的背影,张口时那些话像是冻在了喉咙里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门关上,这里隔音还算不错,外头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多少,病房里瞬间安静的不成样子。
宋行菲不甘的看着紧闭的门板,她攥紧拳头,手臂上额头上一片可怖的青筋暴起……
为什么,他总是要留给她离开的背影?
她追逐他那么多年,竟还不如他和宋行暖的八个月?
宋行菲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但最终她还是咽下所有不甘,只任由心中那条毒蛇伺机而动,等着那个被它狠咬的猎物……
两分钟后,外头果然有护工进来。
女人喋喋不休的和她说话,宋行菲觉得很烦,背过身阴冷的命令,“你打扰到我休息了,出去!”
护工嗓音戛然而止,“……哦,好的。”
奇怪,傅先生不是说,这位小姐需要个人说话么……
傅承止并没有立刻回秦暖那间病房。
走廊尽头,他站在玻璃窗前,漆黑的眸子静静盯着窗外夜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喉咙里突然有些痒,想抽烟,他下意识将手伸进口袋,却什么也没摸到,因此心绪浮动,莫名烦躁。
因为高烧的缘故,忽冷忽热,秦暖闭着眼睛,却一直没有能睡着。
咔哒——
不知过去多久,远处传来开门声,听见那串沉稳脚步声响起,被子里,秦暖身体一下僵硬的有些厉害。
她背对着房门,因此理所当然装作自己没听到。
那串脚步声逼近病床……
好不容易培养的一点睡意瞬间消散干净,秦暖更睡不着了。
“宋行暖,谁准你这么做的?!”
本以为会这样相安无事到天亮,秦暖记得他说给她见宋行御的话,然而没几秒钟,病房里突然爆发一声低沉怒吼。
秦暖还没回神,身上被子便被掀开,然后左手手臂被他给捉住。
“傅承止,你干什么?”被他抓疼,秦暖脾气上来,想将手臂抽走却根本抗衡不了他手指间的力道。
她抬头,才发现他冷怒沉沉的一双黑眸正对她手背。
秦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想起来,不久前控制不住想吐跑去卫生间的时候,胡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伤口没有处理,她也没觉得疼,此刻才发现手背肿了一块,针扎的小口子周围凝着一圈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
至于原本扎在她手背上的针头,此刻则是从病床上垂下去挂在半空,药水已经流光,地上蓄着小小一滩水迹。
秦暖皱眉,“我不是故……”
“宋行暖,你以为这么折磨自己我就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