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两个女主的重要戏份,一早解导来的晚了些,大家等了一个小时还没到,副导演已经已经快要暴走了,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只好打给国外的林云导演,在他的授意下,让副导演先拍。
晴天又在角落里与崔娴婉咬耳朵,“你们昨晚见面了吗?是不是又吵架了?”
“没有!”
“那解飞尘怎么不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吧,这个原因该不会是你吧?”
崔娴婉实在听不下去了,转头瞪她一眼,“不是!”便走开了。
…………
解飞尘早早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感觉浑身都发烫,他知道自己发高烧了,但这样也好,之前能让脑子不用那么清楚,就不会想起昨天的事情。
电话一直响,他却动都不动一下。
十点整,他缓缓从床上起身,身子僵硬到不行,洗漱好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在片场里,崔娴婉今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NG过无数回,一个镜头重拍重拍又重拍,如果解飞尘在,一定会像前几日一样吵起来吧。
“来来来,大家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这条再拍一次!”副导演的声音在整个剧组里响彻。
这时,门外急促的一阵刹车声响起,众人望出去,看起来脸色十分颓丧的解飞尘从外面缓缓走来。
今日没有太阳,他浑身阴翳,好像笼罩在黑暗中的暗夜使者。
在所有人对他行注目礼下,他放着所有人的面,拽走了崔娴婉。
众人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他将她塞进车里,一路狂奔。
“你干什么?”崔娴婉挣扎着,第一次见到如此发疯的他,她慌了。
“你要去开去哪里,让我下车!”车子已经蹿出去,她吼道。
“解飞尘,你发什么疯!”
“……”
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是沉默着的。
这条路很长很长,远远望去像是看不到尽头。路上空无一人,偶尔会有一辆车开过,昏黄的路灯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似乎每一盏都在等待着他们经过。
她歇斯底里嘶吼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车子终于停下。
前面是一座别墅,这个地方有些熟悉,是解飞尘的家,崔娴婉来过那么一回。
紧接着,她又被他拽下车,往屋里走去。
客厅里,崔娴婉好不容易挣脱开手,怒吼道:“解飞尘,你是不是有病!”
说了半天,她都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说出来的全都是“有病”、“疯了吧”这种不痛不痒的词语。
解飞尘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说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崔娴婉正郁闷着,转身就走。
这才踏出一步,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她回头,解飞尘直直地倒在地上。
……
床上,他迷迷糊糊躺着,她用湿毛巾将他额头上的汗擦掉,刚准备收回手,却被人扣住手腕。
这只手还有些微烫的余热。
“你还活着!”崔娴婉没好气地嘲讽她一句。
从他出现在片场将她拉走的那一刻,她就感觉他身上不太正常,只是当时在气头上,没有太过关注,直到刚刚,他突然在她面前晕倒,才知道他发高烧了。
“还好没有死。”他的声音很低哑,气虚得厉害,不仔细听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醒了我就回去了,看在你生病头脑不太清醒的份上,刚刚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
“等一下……”解飞尘连忙站起来,慌张地说道:“别走,我怕你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崔娴婉的心跳跳动得厉害,砰砰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处跳出来。
僵硬地回过头,“你在说什么?!”
解飞尘不易察觉地叹出一口气,一天过去了,他接受了事实,接下来就该让她也接受了。
“我知道你五年前的三月份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知道了。”
崔娴婉的唇角有些艰涩,真想立刻逃走,他知道,那他会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看不起她?
解飞尘淡淡道:“酒店的那个男人……是我。”
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崔娴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半响,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他抬头与她直视,将她脸上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此刻他竟想拉着她一起恐慌。
“你已经听到了,那个男人是我,崔南的亲生父亲是我,我五年前那个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梦靥中的女人是你……”
“你闭嘴!不可能,你在说什么,你一定也觉得我剩了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很丢人,但你别想用这种话来羞辱我!”她浑身颤抖着,有些语无伦次。
她愤怒地夺门而出,见状,解飞尘快速起身从背后将她搂紧。
“你凭什么这么想,你知不知道这么说就是在诋毁我?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而我们彼此就生活在对方的世界里,相遇了那么久,这些都是天注定。谢谢你留下南南,真的谢谢,不然我的余生该有多浪费……”
他的高烧还没完全褪去,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布料传到她的皮肤上,烫得她的心头一直在颤抖。
她没回答,又震惊又难以接受。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是孩子的父亲,我这辈子都赖定你了,我早就喜欢你了!”
这也许就是天意,他早就喜欢上她,想当她孩子的父亲,命运却让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认命地叹出一口气,“你是疯了才会喜欢我,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生下不知名男人的孩子的女人!”
这句话虽然很绕,解飞尘却能够听明白。
他轻轻地将她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有些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特别好,我很喜欢你。”
崔娴婉怔住,他也许不知道这一句话对于她的杀伤力有多大。
解飞尘道:“能够去草屋找到你,并不是偶然,而是我记住了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说那天去还愿,所以我翻遍了川城的寺庙。
陪你去巴黎,才不是想要在陈斌的事件里有始有终,那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要陪你去而已,只跟你有关系。
那天在时艾家,我并不是没开车,我的车就停在她家车库里,我只想跟你多待久一些,关于那几次搭“顺风车”的事,原因也都是如此,皆是因为你。
那天送你和崔南回家,小孩问我“你觉得我妈怎么样”,我心中的答案是,‘她特别好,我很喜欢。’
还有,那天在酒吧你看到了我做梦,我抓住了你的手,我那是清醒着,是在梦外,只是我想与你零距离接触而已,如果不是那两个小子发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你以为你还能躲开吗?”
他停下声音,世界都安静了。
崔娴婉犹如当机状态,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嗡……嗡……嗡……”手机震动响起。
她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是崔南的电话手表打来的。
她没有回应任何话,自始至终也没有去看一眼解飞尘,接完电话就慌张地离开了。
…………
“妈妈,你怎么了?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崔娴婉回过神,僵硬地笑了笑,她在想怎么跟他说起这件事,毕竟解飞尘是他的父亲,总归要认祖归宗的。
“南南,你介不介意……有一个爸爸?”
小朋友哪会想那么多,听到这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介意啊。”
崔娴婉的眼睛亮了亮,再次确认道:“真的?”
“嗯,但我好喜欢解飞尘叔叔。”
幼时的喜欢哪能叫喜欢。
可幼时的喜欢却是真正的喜欢。
崔娴婉心里又是一阵打鼓声,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父子亲情之间的默契?
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还要费尽心力解释与解飞尘的关系,现在看来,事情容易多了。
几天后,解飞尘等不到崔娴婉的出现,亲自去她家门口堵人。
崔南见到喜欢的人瞬间就兴奋了,“解叔叔,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你?”
他意有所指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崔娴婉,“那得要问某人是不是不让我见你。”
“你来干什么?”崔娴婉问。
“我来看我的孩……”他看着她的反应,刻意想逗逗她,“看看南南不行吗?”
崔娴婉还没开口,崔南就抢先回答了,“当然能,我妈妈前几天还说让我以后多跟解叔叔相处。”
“哦?你妈妈真这么说的?”
“当然,不信你问她。”
解飞尘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她,她的脸莫名红了好一阵。
晚上,崔南睡下之后,解飞尘不走了,趁着崔娴婉收拾碗筷进厨房之后,他率先走去她的房间里。
崔娴婉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大男人躺在她的床上,又气愤又无奈。
“你该回家了!”
“我宣布,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崔娴婉感到脑壳疼,又不想跟他吵,以免被崔南听到,只好作罢。“如果你喜欢这栋房子,那请你去隔壁房间睡可行?”
“不行,我就要睡着。”突如其来的耍无赖,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顿了顿,他凑到崔娴婉旁边,低声道:“拍完这部电影我们结婚吧,反正总要结婚的,再说了你和南南已经完全接受我了。”
听到“结婚”这个词,崔娴婉着实吓了一大跳,又听到他说她完全接受他,顿时又拉下脸来,“我什么时候完全接受你了?谁给你的脸?”
解飞尘笑得温柔,“还没完全接受吗?那你现在开始慢慢接受吧,倒也没关系,余生那么长,我有时间等。”
崔娴婉心都快要化了。
他阴晴不定,但她最喜欢这时候的他,温柔如清风如细水,每一秒都在拂在她心上,流入她心口,细细柔柔的,让她心痒痒。
“当年……幸好是你。”
她没来由地感慨五年前的初春,还好是他,不然现在的心境必定会完全不一样吧。
解飞尘拉过她的手,郑重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我也庆幸是你,还好是你。”
话落,他缓缓往她凑去,薄唇落在她的红唇上。
“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而后传来崔南的声音,“妈妈,我今晚想跟你睡觉,我昨晚做噩梦了。”
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崔娴婉猛地将解飞尘推开,瞪大眼睛将他拉起,有些手忙脚乱地推搡着。
解飞尘不解:“你干嘛?”
崔娴婉道:“你没听到门外的声音,不能让南南发现你在这,躲哪里,躲哪里呢,衣柜里,不行,会把我的衣服弄脏……”
解飞尘脸上三条黑线!!!
“到窗边躲一下吧,”她将他拉过去,“啊,这好像不能躲,太危险了。”
“妈妈,你在干什么?”崔南在门的另一边再次催促。
“来了来了,等等……”
解飞尘无奈,“你冷静一下,迟早她都要知道,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吧!”
“不行,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没关系,我来说……”话音刚落,他便抬脚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门里门外,一大一小在互相瞪眼。
终于,在简略的解释完毕之后,在崔南的兴高采烈之后,三人一同度过了这个美好的夜晚。
同一个夜晚,同一张床,同一个梦。
…………
一年后。
解飞尘带着崔娴婉和解南,边京泽带着时艾和万熙,金又森带着晴天,八人一同前往电影院。
以解飞尘为导演,崔娴婉和晴天为双女主的电影在今天上映,他们包下了一整个豪华场,这个场次里只有八个人。
说好的看电影,实则却从入座到结束都在互相催婚催生。
晴天和金又森是被催得最猛烈的,他们一没领证,二没生孩子,一个多小时的电影,焦点全在他们身上。
电影结束后出来已是晚上九点了。
川城今晚有烟火展,几人在两边驻足,远观天边烟花璀璨。
满城烟火,漫天星光。
解飞尘低头亲了一下崔娴婉的脸颊,覆在她耳边,轻轻道:“你特别好,我很喜欢你。”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