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飞尘没有把崔娴婉带回她家,而是带去了他的家,那个从未走进第二个人的家。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崔娴婉坐在副驾上,望着挡风玻璃窗外一片黑暗,忍不住好奇地问。
他没有回头看她,手指用力在方向盘上收缩又松开,收缩又松开……如此反复,拧着眉头,只淡淡道:“我家!”
“什么?”崔娴婉心里咯噔一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不行,我现在要回家,南南还在等我,那个女明星要送去医院,要处理陈先生的事,还要帮他寻找失踪的妹妹……”
解飞尘道:“闭嘴!太吵了!”
崔娴婉:“……”这可是她过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被人说太吵了,以往的她哪里会有这么多话来说,“吵”这个字更不可能被安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发怒,她也当真安静了下来。
车子静静地开了一段时间,崔娴婉脑袋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脑中愈发混乱,只听见安静的车厢里,他低沉又认真的声音传来:
“你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冷静一下想想,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崔南说不定在时艾家睡着了,而且你现在回家乌漆麻黑一个人的,说不定会引起什么PTSD症状,再说了你也看到警察是跟我一起进去救你的,那个姓陈的已经被逮捕了,那个女明星也一定会被警察送去医院,至于找人的事,你先把你身上的伤医好再说吧!”
解飞尘从知道她失踪开始,心里只觉得被重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当在草屋里看到她的那副狼狈模样,就更加喘不过气了。
本来可以不解释的,可他却不自觉地就说了这么一段话。
崔娴婉再次愣住,转过头去看他,发现那人已经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半小时后,解飞尘将她带到家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别墅,装潢简约却不单调,但客厅几乎干净到像是没有人生活过一样,一眼望去空落落的,以前冷清。
“这是你家?”崔娴婉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解飞尘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去拿出医药箱,然后示意她坐在沙发上。
看着他的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崔娴婉连忙后退了一步,道:“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解飞尘皱眉:“你自己来?我这里可没有镜子。”
此话言外之意便是,这里没有镜子,而你的伤口又是在眼睛旁边,你确定没有另一双眼睛能够看清这伤口?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攥住她的下颌,将药物擦了上去。
“别动!”
崔娴婉感觉很别扭,他们不是能够以这种距离来相处的关系,即使擦药也不太行吧。眼睛稍微转动了几下,听到他下意识冷喝的声音,她只好闭目凝神,呼吸都不敢大声。
解飞尘道:“张开眼睛!”
崔娴婉张开了带着疑惑的眼睛。面前骤然出现一面手机里的镜子,解飞尘说:“看吧,这是你现在的模样。”
也没什么差别的,不过脸肿了一些,涂上药睡一晚明天就好了,她是真的安慰自己的。
于是,她很淡定地将手机推开,问道:“我今晚睡哪里?”
解飞尘道:“楼上。”
崔娴婉道:“带我去。”
解飞尘沉默。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当真觉得她太奇怪了,一般女人在这种与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的情况下,都会装嗲并且一哭二闹的,偏偏崔娴婉,像是没事人一样,平常该有什么表情就有什么表情。
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崔娴婉忍不住皱眉发问:“怎么了?”
解飞尘嗤笑一声,收起了自己的心思,起身带她上楼。
“床上用品一应俱全,虽然没有你家舒适,但也妥当了。”
“谢谢。”崔娴婉从气氛紧张的天门山回来,感觉身心俱疲,只想要躺着,刚准备关门,却看见解飞尘抱手倚在门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他喊了一声,“崔娴婉。”
崔娴婉心里一咯噔,这道声音低冷的声音犹如一道利爪,扼住了她的喉咙,缓缓抬起眸,问:“解老板,请问有何贵干?”
男人正倚着门框上,姿态看上去慵懒又随意。
他勾了勾手指,像逗小猫一样,崔娴婉皱着眉头,虽有些恼,但也还是走过去,离他近了些。
“我是一个商人。”他说。
崔娴婉内心又是一阵波涛汹涌,酒吧老板姑且算商人吧,“知道,无奸不商的商人。”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你是想以帮助之名让我从了你?”
他差点没忍住笑喷了出来,慢条斯理地抿着唇,忍不住想逗她一下:“既然你都明白,那我们的谈话就轻松多了,报答我吧。”
崔娴婉错愕到眼睛都直了,与解飞尘讲话得多带几个脑子,不然难以跟上他飞跃式的思维。
对于她的慢半拍,他一如既往的有耐心,“我冒着雨在黑夜中找到你,将你从水深火热之中,为你擦药,收留你,这些是不是应该报答?”
他紧盯着她的表情,想看到她清冷平静的眸中出现一些变幻莫测的表情。
然而,令他失望了,她只是摇摇头,淡漠又冷静地说:“这些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并非我主动开口。”
“我晚上十点会吃个夜宵,我有洁癖,家里的卫生看着不太干净,你看着办。”他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像是在交待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等!!!
什么意思???
“让我包揽家务?只是这样?”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解飞尘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带着戏谑和调笑,道:“你很失望?你想着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够满足你!”
她沉默不语。
解飞尘再次开口,道:“以后不用对我说谢谢,用行动表达即可。”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崔娴婉瞪着他走进另一间房间的背影,即便心里怒骂了他八百回,还是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
约半小时后,她才把这大客厅的卫生收拾完,刚抬头就看到倚着楼梯扶手的男人,远距离与他对视。
崔娴婉的目光中带着愤恨之意,她原本想要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