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幸脸皮不疼，心却疼得要命。
以前明朗反抗的时候也抓咬过自己，可他的眼神里只是慌张害怕，而不是像波塞冬这样冰冷无情。
不过，想起明朗，他就想起了那个世界的明铮，脑海里顿时灵光一现。
重生。
如果波塞冬是重生的，那么他对人鱼的仇恨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波塞冬各方面不像个初生的懵懂小孩。
余幸再看波塞冬，心里忽然好受了很多，波塞冬被瓦伦雷斯跟费西理洗脑了一辈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掰正回来的，得先化解他对人鱼的偏见。
“是的，我错了。费西理是世上最优秀的魔法师，你应该跟他学习。”
波塞冬一听，果然愠色消退，小骄傲地挑起眼尾，“不错，没有比费西理更厉害的魔法师了，只有他配当我的老师！”
才当了他一辈子老师的余幸非常不爽，这个称呼对他来说特别的，两人抵足而眠时可没少喊过。
现在听到波塞冬喊费西理老师，余幸的眼睛里都能挤出酸水了，可现在的他却没有资格反驳。
波塞冬回去收拾行李了。
在场的虽然都习惯了余幸凑过去挨打，但还是被波塞冬的言论震惊得合不拢嘴。
伊莲恩：“天呐！他竟然讨厌我们，海神竟然讨厌我们！”
“我真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珍伤心地扑进了霍尔公爵怀里。霍尔卫森拍抚着妻子的脊背，心里同样不好受，“我会去跟他好好谈一谈的，他可能误会了我们。”
霍尔卫森又看向余幸道：“我会用魔药让波塞冬昏睡，你们都不要去亨德胜。加勒堡绝不会牺牲你们，我们会拼死捍卫这里，保护城里的每一个生命，这是我与骑士团的使命与责任！”
“不，你组止不了波塞冬，他是海神，你的魔药不管用，你应该不想波塞冬更讨厌我们，”余幸劝道：“他要去亨德胜，我也要去，公爵会有办法让我入学的。”
“这太危险了我的弟弟！”伊莲恩紧张站起身，走向他，“如果你一定要去，就不能丢下我。”
霍尔公爵道：“我的城门会拦不住一个孩子吗？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放任何人离开。”
珍摸摸霍尔公爵的脸道：“亲爱的，我会让我的哥哥上岸帮助我们，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余幸道：“相信我公爵，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你没有发现波塞冬的问题吗？他很可能已经被费西理控制了，我要亨德胜寻找救他的方法！”
伊莲恩拍掌道：“是的！海神怎么会讨厌人鱼呢？费西理是最强魔法师，他应该有压制人鱼泪的办法啊。”
霍尔公爵动摇了，他无法否定余幸的猜测，波塞冬的确表现很不正常。
如果跟费西理硬碰硬，他肯定会伤害到波塞冬，再用这个威胁他交出加勒堡和一切。
“好吧，我会让欧文送你们去亨德胜，”霍尔公爵犹豫了一会儿，权衡利弊之后，摘下自己右手两个红宝石戒，吟唱完一句传音魔咒，留了一个戒指，递给他们一个，“答应我，请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用这颗宝石喊我的名字，我可以听见！”
距离亨德胜入学只剩五天，秋风呼呼吹着落叶，行李箱里需要准备好四季的衣服。
波塞冬心不在焉地看着仆人收拾行李，来回走了两圈，呵止了仆人的动作，“停下！你去找医师拿消肿药，施舍给那条黑鱼，让他长长记性！”
“好的少爷。”仆人放下衣物，立刻小跑出更衣室。
波塞冬见仆人走了，看一眼掌心，不自在抱起双臂坐下，眼神到处乱飘。
刚才用的劲应该不大，人鱼不会受伤，可以不用管他的。
不，波塞冬，你可是王子，怎么能亲自动手打人，这太失威严了，当然要补救一下。
可黑鱼竟然敢说费西理老师的坏话，一巴掌是便宜他了，应该要割了他的舌头。
波塞冬想，他还是善良了。
如果换成父王，他肯定会剥了黑鱼的皮放进油锅里炸。
父王说过，做错事的人必须狠狠地惩罚才会长记性。
而且黑鱼看他的眼神太怪了。
波塞冬一回想起来，心脏就像被捏住了似的，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很像温泉的水，暖暖地包裹着他的身躯，冒出的热气钻进他的毛孔，让他血液沸腾。
他刚睁开眼睛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黑鱼的脸，深邃而又柔和，以及温泉水一样的眼神。
虽然莫名奇妙成了小孩，又在霍尔公爵的地盘，他很不高兴，但这个人真的很好看。
可惜，他是人鱼。
霍尔公爵的妻子也是人鱼。
他们告诉他，他是人鱼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呢？他的父亲应该是最伟大的国王陛下。
看到镜子里自己，他更加确信是霍尔公爵绑架了自己。
——他的父王才有着像天空一样美丽的蓝色卷发。
波塞冬站到落地镜前，梳理着跟霍尔公爵府格格不入的卷发，看到额心上的人鱼泪，他已经没有了初时被人鱼打上标记的愤怒。
得知人鱼泪是黑鱼自作主张给自己的，他只意外黑鱼是对出生时的自己一见钟情。
他见过刚生下来的小孩，丑极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点点的高兴。可想到他是一条人鱼，波塞冬笑容又垮了。
人鱼果然很会骗人。
余幸拿到药膏后很高兴，他的小精灵并不是绝对的无情。
“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
仆人回去复命，余幸珍重地将药膏收进系统仓库里保存，继续收拾行李。
去亨德胜之前，他还得让霍尔公爵帮他去魔药店购买一些药材，研究一下配方。
他没见过药材，光有嗅觉可没用。
伊莲恩是让仆人收的行李，自己黏在他身边看他叠被衣服，心疼道：“弟弟为什么不用仆人？这里不是人鱼皇宫，霍尔公爵可以给你很多仆人。”
“我习惯自己做了。”除非人设身份必要，余幸不会奴役任何一个人，自己做会更安全，他的东西只有小精灵可以碰。
收拾完简单的行装，余幸坐在床边劝五皇子，“留在霍尔公爵府吧，父皇哥你的母亲不会希望你在陆地上出事。”
“可我会担心你啊弟弟，”伊莲恩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跟大哥学过拳，可以保护你！”
余幸还想劝，伊莲恩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嘴，“我不管，我就是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余幸拗不过这小孩，不得不再背负一个包袱，坐上亨德胜开到霍尔公爵府的飞天魔法车。
魔法车悬空着，不用马儿拉动，只要一个魔法咒。跟东方的两轮马车不同，像中世纪的四轮马车，奢靡的金雕壁画，有更方便观景的玻璃窗户。
余幸新奇地踩上车，弯腰进入车厢，没有一点晃动，和修仙小说里的御剑物飞行有异曲同工之妙。
通常一家新出的贵族子弟不会超过两三个，年龄也小，所以车厢就没有那么大，伊莲恩跟他坐在一排，波塞冬坐在对方，膝盖都要顶到一起了。
波塞冬却异常安静，没有对他们来一句管好双腿的警告。
等仆人把行李箱都搬上了车尾，余幸才知道了原因——刚跟霍尔夫妻道了别，魔法车准备启动，他放松脊背靠住车厢看向窗外，打算感受一下魔法飞机。
谁知下一秒，窗外景色像滑图片似的，眨眼成了一座哥特式古堡，古堡前站着一个披着黑袍的中年男人，棕发披在肩上，络腮胡编成了小辫子。
接着车门自动打开，男人右手附在心口弯腰行礼，“欢迎三位少爷来到亨德胜，我是格里帕，负责讲授飞行课，今天由我来为你们进行入学魔法测试，真是我的荣幸！”
波塞冬淡定地下车走到格里帕面前，不耐烦地回头催促道：“舍不得下车？要不要我让格里帕再送你们回去。”
“不！我这就下来！”伊莲恩第一次见到魔法，稀奇得很，下了车四处张望，不敢相信道：“居然真的到了，我的屁股还没有坐稳呢！”
余幸也觉得惊艳，他有些迫切地想知道原理了，神话小说里的神仙都是飞得速度快才会像瞬移。
但霍尔公爵府跟亨德胜离得很远，倒是很像传送阵，折叠空间一步到达目的地。
不过更意外的是，亨德胜在一座悬崖式的海岛上，古堡像是立在一块蛋糕上，与悬崖边严丝合缝。
亨德胜虽然有魔法飞行课，但只能在指定区域飞行，其他地方都有禁咒，无法施展飞行，一旦跌落下去就回不了了。
余幸看不到古堡背面，而正面是与天接壤的海岸线，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地理标志物。
进了亨德胜的人，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提出去。
格里帕魔杖一挥，嘴里嘀咕着他听不懂的咒语，然后魔法车就不见了。
“少爷们的行李我已经送去了宿舍，接下来我们先进行天赋测试。”
他说完话又念起了咒语，念完他们又一眨眼换了地方，站在了一间办公室里，窗外还是海面。
余幸看眼他的魔杖想，每一个魔法都要念这么长的咒语，他的剑扔出去都能砍倒一片森林了。
不过霍尔公爵帮波塞冬喂奶的时候就没有念咒语，说明魔法也有不用念咒的，还有待观察。
格里帕魔杖又一挥，办公桌的抽屉打开，飞出三颗透明宝石到他们的面前。
“这是一颗魔能储备石，会自动吸收魔法能量，魔法师耗光了魔能可以用魔石补充。
你们接住魔法石，让我看看可以吸收多少魔能——吸不出来的人就是没有魔容的麻瓜，不用上魔法班。
天生有魔容的会慢慢吸收魔能，魔容大小会影响魔能储备多少，天赋高的人魔容也大，我会根据天赋为少爷们分配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