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摩托车的震响,让花月容有些不自在。
这声音,很容易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她真的不想让村里人,看到他坐在江凡的车里。
毕竟她是三次寡妇的女人,很容易引起风言风语,连累到江凡。
还好,到了村口,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样她才稍稍放下心。
花月容以为进了村里,江凡要将摩托车停在什么地方呢,却是没有。
摩托车穿过几条巷子,开向村东边,就是她们家。
到了,江凡停车,将花月容抱了下来,搀扶着她走进院子里。
这个院子,属于村里最老,也最破的屋子。
当时,马怀德家的财产被分给农民后,只留下这座村子最东边,有点孤单的院子。
院子虽然破旧,却是村里最大的院子之一。
听说,当时这座院子,就是住着江凡他爷爷这些长工。
院子有三进花园,大门上,圆形的花园门边,还依稀可辨当年画出来,栩栩如生的奇花异兽。
将花月容扶了进去后,江凡重新走出来,将摩托车开进院子里。
他也有感觉,不想引起风言风语。
这一家已经够难了,再起闲言碎语,他无所谓,但花月容会更难。
下车,打量着好几年,没有走进来的院子,江凡的心有些沉重。
这座院子,他再熟悉不过。
读小学的那些年,有时候爷爷外出赚点钱,马怀德都会带着他,到这院子里吃饭。
那时候,没少跟马超群,还有苏若柳,杨小倩和马大山,在这里面捉迷藏。
现在,他们捉迷藏时,经常藏身的石磨还在。
看着这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院子,江凡不由得涌起唏嘘。
小时候,这院子里很干净,干净得夏天,他们喜欢随便躺在地上睡一觉。
现在他的眼前,却是遍地杂草丛生。
有一角地方,种着一些白菜和茄子,但也是少于管理,叶子枯黄。
第二进花园的门边,却是堆着乱糟糟的木块杂物。
这模样,让人一瞧,就觉得这一家,是多么地穷,没有人打理的感觉。
走进第三进花园,情况好点,但也不如村里一般家庭的整齐。
这时,花月容手里撑着一根扁担,一瘸一瘸走到江凡跟前。
“我真无力,整理这么大的院子。”
江凡摇头:“没必要的事情,打理它干嘛。”
花月容低下头,俏脸上写满着“不好意思”。
她是真的无力管理这么大,这么破的屋子。
下雨天,屋顶还会漏水,她都没办法修整,还管什么遍地杂草。
“怀德伯伯,还住在原来的房间吗?”江凡着急地问道。
花月容抬起娇眸:“你知道,他住在那个房间?”
江凡点头道:“这院子里,你可能还没有我熟悉。”
说完,朝着前面走。
上了一道破旧的走廊,再走十几步,江凡站在一个房间门前。
伸手轻轻推开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发霉的味道,对于江凡来说,很熟悉,反倒颇感亲切。
但是,房间里,阴暗的光线却让他一时不适应。
这时,花月容一瘸一瘸走了过来,进了房间里,按一下门后的开关。
“噼”一声。
一股昏暗的灯光,更显出房间里的零乱。
“爸,你整天说着江凡,现在,江凡看你来了。”
花月容大声道,走到一张脏黑黑,很有年代感的木床边。
床上躺着的人,就是马怀德。闭着眼睛,连手脚都没有丝毫动静。
要不是很干瘪的肚子,能微弱地看出起伏,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花月容回头,眼含着泪水道:“这几天,他都没有醒过来。我害怕,他会不会成为植物人。”
瞧江凡皱着眉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马怀德。
花月容又道:“那位林老说,他是因为受到很大的打击,先是急火攻心,造成脑供血异常,出现的中风。”
江凡没有说话,咬着牙,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马怀德,前些年还是相貌堂堂,身材魁悟。此时,却是干瘦如僵尸,歪着嘴巴,昏迷中眼睛却不能闭上。
早年的恩师,竟然悲惨如斯,让江凡如何不涌起自责。
他回到桃源村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此时才站在恩师的病榻前。虽然他被很多事耽搁,也不知道恩师的病情,但自责之心难以解脱。
看着江凡,有些痛苦的模样,花月容似乎猜中他的心事。
“江凡,你别自责呀,现在,能治好他的病,就是最大的报恩。”
说完,花月容抓着江凡的手,着急地看着他的脸。
江凡沉重地点头。
没错,现在,能将恩师从鬼门关拉回来,就是最好的报恩。
深吸一口气,定一下心神。
一个医生,心神不定,休想准确给病人诊病。特别是脑中风病人,更是得全神贯注。
接着,江凡坐在床沿,首先伸手,撑开马怀德的眼皮,查看他的眼睛。
眼睛里的血丝告诉他,马怀德千真万确,有少量脑出血。
将情况跟花月容说一下。
花月容紧张得抬手捂着短袖衫,暗中庆幸。
好得没有给她公公服下林老开的药,要不然如江凡说的,还有得救的病人,就被庸医治死了。
这时,江凡抓起马怀德,瘦得好像干枯树枝的手把脉。
把脉的同时,观察着马怀德的脸色。
一会,江凡默默地站了起来。
花月容又是拉着他的手,着急问道:“怎么样,能治吗?”
江凡闭上眼睛,梳理一下,马怀德极其复杂的病情。
瞧她的样子,花月容神情更显紧张。
她从没有看到一个医生,给病人诊病,需要闭上眼睛。
一小会,江凡张开眼睛。
“怀德伯伯,首先是心脏有些衰弱,导致脑供血不足,时间长了,造成脑血管堵塞,还有脑萎缩的现象。”
一番话,让花月容张大娇眸,惊讶地看着江凡。
她还没听说过,江凡的医术怎么样,只是今天她感冒,江凡给她针灸一下,立马见效。
她还在怀疑,江凡刚刚大学毕业,医术不可能胜过大名鼎鼎的林老。
此时,他只凭着看眼睛,号脉观察脸色,就说出这么复杂的病情,她还是不完全相信。
江凡皱着眉头又道:“百病都有源,怀德伯伯的病源,就是在心脏。但现在病已经到了死亡的关头,只能先救命,再治本。”
“那怎么治呀,要花很多钱吗?”
闻言,江凡笑一下,知道花月容最怕花钱。
“用不着,我先把怀德伯伯的眼睛和嘴巴矫正,其他的,再用针灸和药物。”
说完,江凡取下背包,拿出银针,五根银针刺进五个穴位。
“我们到外面坐一会,半个小时后,我再回来给他转针。”
花月容点着头,跟着江凡走到外面,小声道:“家里,没有男人真的难。”
江凡看着她的俏脸:“姐,女人身边,没有男人都难。你如果要一辈子孤独,那更难。”
“那也没办法。”花月容低声道。
“姐,嫁给我吧,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照样可以照顾怀德伯伯。”
说完,江凡抓着花月容的玉手。
“不……”花月容出一声,赶紧抽回手,低下头。
江凡知道她的心事,又道:“姐,你还是害怕,你会克死男人。即便你想的是真的,但也会有一些男人命硬,克不死呢。”
花月容抬眼看着江凡,她是听说过,她这种男人一碰就会死的白虎星,除非碰到命很硬的男人。
但这种男人,天下难找,江凡不会这样凑巧,就是那一个男人吧。
“姐,我一定要娶你!”江凡很认真地道。
这话,让花月容又是响起很深的吸气声,她一片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