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走上一步，现在是眼神和身子，都是直逼杨老二。
他这样的气势，在村里人，还有杨雄包括柳菲嫂，梅兰嫂，都觉得罕见。
平时的江凡，都是憨憨地，文文弱弱，就是说话也很少扯开嗓子。
这气势，同样也让杨老二心里打怵，后退一步。
但是，面对着江凡这种小辈，杨老二要是再后退，很感丢脸。
刚刚消失的蛮横，又是写在杨老二脸上，指着江凡：“你一个外人，刚才竟然说我想霸占我哥的房子！你拿出证据！”
江凡点头，手朝着围墙那边指：“你把围墙那些垫底的石片都抽走，引起围墙不牢固！”
“你胡说，我看，是你帮杨如意抽走的，诬陷我！”杨老二吼得脖子浮起青筋。
“那些被抽走的石片，都是靠你那边。上次我帮小倩她们又垫了一些进去，现在你让村里人瞧瞧，石片被抽走的空隔还很多！”
杨雄喊道：“好你个杨老二，想将围墙搞倒，你又能将围墙往如意婶这边挪，我们看看去！”
说完，杨雄走出去，后面还真跟着不少村里人。
杨老二瞪一下眼睛，指着江凡。
江凡不等他开口，又道：“按照风俗，大财叔在外面去世，不能进屋是没错，但那是死者家属怕不怕的问题，跟外人无关。”
“这屋子是我们家祖屋，我哥去世，我说了你！”杨老二又重复刚才的理由。
江凡又是逼进一步，现在他是越发愤怒。
杨老二就是以蛮横的气势，咬死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一怒之下，江凡说话变成怒吼。
“你哥去世，你说了算，但你连看你哥一眼都没有。
你说你，现在是家长，但你和你家人，连给如果婶和小倩，一个安慰都没有！”
每说一句话，江凡都是逼近一步。
杨老二扯了扯嘴巴，想说话却是说不出。
江凡说的是事实，在村里，人去世，同宗的人都得参加丧事。
就杨老二跟杨大财兄弟的关系，他的家人，都得按辈份大小，给杨大财披麻带孝。
其他的先别说，只凭江凡这个质问，在村里人眼里，杨老二是要跟杨大财，断绝兄弟的关系。
这边的风俗就是这样，人去世，有亲属关系的人不闻不问，那就是断绝关系。如果杨老二不断绝，杨如意也会跟他断绝。
江凡突然抬手，指着杨老二：“你不顾兄弟之情，符合风俗吗？”
杨老二张大眼睛，那蛮横的气势，几乎被江凡的质问，击得荡然无存，不由得后退。
“你连最重要，兄弟之情的风俗都不顾，却要管如意婶的事，口口声声说你是家长。
你的目的，就是借着阻止如意婶设灵棚，想要霸占她家的屋子！”
江凡越发愤怒，瞪着杨老二，继续朝着他逼近。
杨老二咧了几次嘴巴，都是说不出话，瞧着江凡逼近，不由自主后退。
突然，杨老二后背靠着围墙，退无可退。
这时，杨雄和马大山，怒气冲冲走进院子，后面跟着不少村里人。
“杨老二，江凡没有血口喷人，靠你那边的石片都被抽走很多，他们都看到了！”
杨雄喊完，手指向后面的村里人。
那些村里人，都在点头，有些还说给没有过去观看的人听听。
“你说，别装哑巴！”马大山也是喊起来。
杨老二还要怎么说，看着江凡。
江凡所说的话，句句都是直击他的灵魂，将他内心的盘算，全部挑了出来。
开始之时，杨老二根本不把江凡放在眼里。
他也估计到，杨如意会让江凡帮她们料理杨大财的后事。
在他眼里，这个打小没有父母的小家伙，也就是个大学生，有些文化，最多卖弄几句毫无作用的话而已。
在这种地方，有理，还要有实力。
实力，就是蛮横，就是勇气。
这个文弱的小家伙，一点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蛮横。
就是靠体量，江凡跟他走一块，他闭着眼睛也能一个打他三个。但是刚才，已经被他强悍的手劲给吓一跳。
现在，江凡的愤怒，所说的事实，那掷地有声的气势，无不让他心底发虚。
好一会，杨老二还是说不出话，涨红着脸，额头也冒出汗珠。
场面顿现沉寂，不但杨老二气势被击跨，村里人也都感觉惊愕。
谁不知道，从小到大，就是刚刚在昨天，他们眼里的江凡，都是胆小怕事，憨憨有时还带点呆气。
刚才，有很多人看着杨老二施展蛮横，要不是有杨雄在，江凡早就怂得就如一只缩头乌龟。
但此时的江凡，却将大家对他的认知也同时击崩。
一番摆出事实，有理有节，掷地有声的话，是村里任何人都说不出来的。
那直逼杨老二，让他哑口无言，蛮横之气烟消云散的气势，让所有人，从惊愕中转换成惊叹。
更觉惊叹的，还是江凡不远处的杨雄和柳菲，包括刘锦绣他们。
特别是刘锦绣，论说话，论气势和气质，在村里的女人中，无人能望其项背。
此时听着江凡，说话句句直击杨老二要害，气势更是愤怒中，却不失从容，让她惊叹却又有自愧不如的感觉。
场面已经沉寂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打破寂静。
刘锦绣想说话，念头一闪，却是将话咽了下去。
还是让江凡说话，瞧他要怎样收拾这场面。
以刘锦绣的想法，此时的杨老二，可以说是威风扫地，丢大了脸。想要让他灰溜溜走出去，也得有个台阶让他下去。
她想瞧瞧，江凡懂得强势，但懂得给杨老二一个台阶吗？
让人家下不了台，看着很爽，很痛快。但适时能给人家一个台阶，却能更显胸怀，更显风度。重要的，能让杨大财的后事圆满成功。
一小会的沉寂，让江凡渐渐平缓愤怒之情。
“呼”！
很深的一声呼气声，打破了沉寂。
江凡朝着杨老二再走进一步，语气平缓下来。
“老二叔，有些风俗，只是心里作用而已。
就如你们，不看一眼大财叔，本身就违背了风俗。
至于你怕这里设立灵棚，会把霉气带到你家，这也是风俗。
这两种风俗，对于你来说，却是念不念亲情。”
杨老二嘴巴动几下，却又是说不出话。
这要让他怎么说，所有的事情，都抵不过他不看去世的亲哥一眼的过失。
“老二叔，放心吧，另一边隔壁的春桂哥，围墙比你们还低，他也不怕会给他家带来霉气。”
江凡这话，就是给杨老二一个低头认输，借机走人的机会。
如果杨老二还想继续纠缠下去，那他连台阶也不给。
杨老二确实还不服，抬起头看着江凡。
但瞧江凡的目光，刚才的愤怒，化成从容淡定，又透着坚定。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闷在嘴里。
这时，旁边几位年岁大的人，也说话了。
“老二，江凡说的对呀，人不能没有亲情。”
“哎呀！你哥对你很好的嘛，分家的时候，你占了很大便宜，他都让给你。”
“你结婚的时候，你哥还拿出血汗钱，给你添置床呀衣柜的。”
村里人说的话，也都是事实，杨老二又是涨红着脸，悄悄将跟江凡对视的目光移开，脑袋又是低下去。
“老二叔，你要是念及兄弟之情，帮忙料理大财叔的后事，相信如意婶会同意的。”江凡又道。
杨老二抬起头，看一下杨如意。
杨如意还在抹泪水，满脸伤心，那顾得了他要不要帮忙。
“我想想吧，我哥出殡的时候，我会参加的。”杨老二小声说完，转身低着头，走了出去。
江凡点头，暗自松口气，一场闹剧，终于暂时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