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苑中会见大臣们的龙斐清正微笑着拨弄手边的几棵野草，看起来心情很好。看得身边的臣子们都有些心颤，这…可从来没见过皇上这个模样啊。
不过龙斐清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一样，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好心情中。
“皇上…，太子来了。”
刘进喜走到龙斐清身边禀报，后者的脸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几乎傻笑的人不是他一样，臣子们又是一阵吸气，不愧是皇上啊…
龙斐清转身，就看见了璟翔修长的身姿在几个黑衣人的陪同下走过来。
身边几位臣子都暗暗称赞，又是一个倾城美人儿。
璟翔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皇上。”
恭恭敬敬地施礼，毕竟在人前，礼节还是必须的。但也只是微微屈身，两国是平等的邦交，一国之君，与一国太子，本就不存在什么等级差别。
龙斐清点头，“太子请坐。”
璟翔先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之后，才移开了目光，在龙斐清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的脸被冻得有些红扑扑的，看得旁边的小宫女都跟着脸红。
“太子有何事？”
龙斐清淡淡地看他，就像以前。只是，那眼神始终少跟以前不一样了。璟翔心里不自觉地有些酸涩，因为他知道，少的是温柔，多的…是陌生。
他还是笑了笑，开口，“我有些事想跟皇上你商量。”
“朕记得，边界的事，君浩会和太子一起决定的，不是么？”
“不是这件事。”
璟翔只定定地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其它人。
其余的人只好都望向了龙斐清，后者看了璟翔许久，点了点头。
众人得令，都大舒一口气快步走了。他们可不想夹在那里，听说当初皇上还是交换质子的时候，与那黍国太子之间，可是不简单。现在看来，更加不假了。
龙斐清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看他。
“太子想说什么？”
璟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
“这次来之前，我就跟父皇商量好了…”
龙斐清皱起眉头，对方的犹豫他都看在了眼里。记忆里，那个做什么都没有顾虑的人，好像也已经不在了。
“我跟父皇说好了，我要当你的后。”
璟翔放在桌下的手悄悄地捏紧，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知廉耻，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这个人，就会永远将他挡在千里之外，那时，自己便再也什么都奢望不了了。
说完，璟翔不再看他。只是等了许久，也未听见他的回答。他抬起头来，才看见他的模样。
龙斐清微低着头，几缕不甚长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璟翔以为他听不到，想再说一遍的时候，却听见了龙斐清低低的笑声。
“很可笑吗？”
直到他发问，龙斐清才止住了笑声。
抬头，眼里的情绪不再平静。
“如果朕没记错，大概，你这话早就说过了吧？”
………
对视，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
在那个华丽却异常陌生的宫殿中，两人也曾这样相对而坐。
那时，璟翔依旧是睁着亮亮的双眼，殷切地看着他，“清，我要跟你一起回去，我要当你的后。”
龙斐清还是少年的模样，他嘴角上扬，“那你就是第一个当皇后的男人了。”
“我才不怕，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管不了。”
………
那清亮的承诺，仿佛还在耳边响起，却早已物是人非。
看着璟翔的表情，龙斐清只笑了笑，“你的确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管不了。”
“如果当初我知道，会变成这样子，”
璟翔抿紧了唇，“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父皇的条件—”
“呵呵，封你为太子，条件是我们永不见面。”
龙斐清慢慢帮他说完，只是那话，却刺得璟翔好痛。龙斐清只继续说，“那就永不见面。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总之，父皇已经答应我了。清，既然你都记得，那就证明你还没有忘记我们的以前。我们仍然可以重新开始的。”
“璟翔。”
这是第一次，六年来的第一次，龙斐清叫出这个名字。
在此之前，这个名字，是个忌讳。他绝口不提，关于六年前的一点一滴，他都埋在心底，不再忆起。他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下去。
可是从昨天，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敏感于这件事情了。只是当时的愤怒和挫败，至今依然历历在目。让他无法释怀。而璟翔，却是真的，变成一个他也能若无其事说出名字的人了。
璟翔能感到自己的手心被指甲陷入，是自己太用力了。可是，一点都不疼。他在等着龙斐清接下来的话。
龙斐清起身，伸手抚他的脸，越过不大的石桌，吻住了璟翔。
吻不深，却那样刻骨，从前的一切仿佛成了一幕幕定格的画面，在两人面前迅速闪过。最后，消失。而画面消失的那一刻，所有的感觉也就都归之于零了。
璟翔还在愣，龙斐清就离开了他的唇，甚至，他连留下他的机会都没有。
龙斐清坐回自己的位子。
“感觉到了吗？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了。”
“清…”
璟翔的眼眶有些红，却不见任何晶莹，“这就是你的答案？”
龙斐清看着他，对上那双曾经也让他深陷其中的眸子，点头。
璟翔忽而就笑了出来，“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错过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他站起了身，傲然如旧，“可是，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至少，我不能让那些人笑话我，你知道的。”
“那便如何？”
没有理会龙斐清的问话，璟翔眼角瞥过一侧，看见了一抹倏然消失的身影，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说着，转身。
璟翔背对着龙斐清，“还有，刚才，好像有人来过。”
说完，嘴角挂着那抹诡异的笑容，迈开了脚步。只是眼底的液体却止不住往外涌出，湿了嘴角的笑。他走得很快，没有目的地加快脚步，下一次，他再不会让自己如此狼狈。
龙斐清皱紧了眉，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