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在首先看见裴茗茗的时候就是带着笑的。
而她的这种笑，来的却很反常，就算基于她在别人的家是一个“仆人”的形象，但是裴茗茗隐约觉得王妈的一切举动，都是有些刻意的。
刻意的笑容，刻意的话语，整个人都象是裹了蜜一样。
而且王妈跟赵冰凝是一伙的，这点也是裴茗茗可以认清楚的事实。
就算在家里，王妈跟赵冰凝终日处于敌对的关系。
明明有时候赵冰凝的行为已经在王妈的注视下很反常了，但是之后她没有收敛，而是更加发扬了自己“闹”的本性。
而这个时候，王妈会用比往常更厌恶的话语去针对赵冰凝。
一次两次裴茗茗可以理解，但是次数多了，难免觉得有问题。
这一些都象是在演给什么人看的戏。
“其实一般关注点不会在她们两个的身上。”裴茗茗道，“或许是因为我的某种不在意，让她们觉得我完全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但是不在意不代表不会在意。
裴茗茗有着很大的一个耐心就是等，她擅长用不动声色的手段去观察一些事情。
况且，王妈在裴茗茗这里只是一个保姆，而且也只能是一个保姆，无论王妈做出什么事，不论她有多么维护裴茗茗。
这种“维护”也显得太刻意。
“还有呢？”裴安应觉得这种时刻的裴茗茗是很久违的，眼中都是自信，以及对各种算计的不屑一顾。
裴茗茗咬了一口苹果，道：“还有就是，那次带王妈去医院，一个跟赵冰凝有相同状况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她。”
“这你看出来什么？”裴安应问。
裴茗茗：“王妈非但没有任何的反应，相反还很怜惜的看着那个人，并且对她说，慢点。”
这是从王妈内心深处流露出的真正感受，裴茗茗可以感受的到在王妈扶了一下那个病人之后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一种感觉。
所以从那里开始裴茗茗就认定了王妈不会讨厌赵冰凝。
但是后面，在刚进了病房的那一刻，在王妈看见赵冰凝的那一刻，她的反应让裴茗茗觉得自己的判断失误。
但是表演痕迹过重了就给人留下一个感受，那就是，让看的人不舒服。
“王妈没有了那种心疼，有的只是一种模式化的反应。”裴茗茗回忆道。
“何为模式化？”裴安应问。
裴茗茗：“模式化就是，她只是在扮演好她想要呈现出来的一种情绪。”
“所以，在面对赵冰凝的时候，她呈现出来的就是愤怒？而且只是愤怒？”
“对。”裴茗茗站了起来，“但凡她有一丁点怜惜赵冰凝，我都不会觉得她有问题，但是，从头到尾，她看赵冰凝的眼神里，只有愤怒，但是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她的那种愤怒，好像是正确的，她是真的很憎恨赵冰凝的。”
这点是裴茗茗到现在为止不能够理解的一个问题。
虽然裴茗茗推测出了王妈跟赵冰凝之间的种种交流都是为了演给自己看的，但是在王妈眼里的那种在看见赵冰凝时候的厌恶感也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现在有两条线，第一条，是王妈跟赵冰凝是一伙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第二条，就是王妈对赵冰凝的厌恶，也是很明确的事。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王妈是德艺双馨的老戏骨，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自己对赵冰凝的厌恶给表达出来，就算她眼中的那些愤怒与对裴茗茗的维护是做给裴茗茗看的，但是在别的时候，裴茗茗不在王妈眼前的时候，王妈对赵冰凝的恨意，那也是很清晰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妈跟赵冰凝可能只是合作关系？”裴安应问。
裴茗茗：“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也有另一个解释。”
裴安应：“什么解释？”
“就算她们之间是合作关系，那也是王妈受到里赵冰凝了什么威胁，她很不情愿。”
裴安应总结：“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做。”
裴茗茗点头：“是这样。”
这个时候，裴安应的手机响了一下，裴茗茗看过去。
裴安应拿起手机只是看了一眼，便与裴茗茗对视了。
“是那样吗？”裴茗茗问。
裴安应起身：“一切都在你的推断之内。”
裴茗茗看了一眼二楼：“那还真是为难王妈要配合她了，不过还有一件事。”
裴安应：“什么？”
“我敢保证赵冰凝不知道王妈对她是这么的厌恶。”裴茗茗笑了一声。
裴安应：“以我了解的她，她只会是把王妈规划到受了自己恩赐的那一波里。”
“而王妈，既然受到了自己的恩赐，那么必然只能是感恩戴德，不会有别的情绪。”裴茗茗道。
裴安应：“所以现在的切入点？”
裴茗茗：“我们该上去了，她们应该聊的差不多了。”
赵冰凝把裴茗茗推进海里，不是她一贯的风格，只能是她的一个计划，而在每个计划中肯定会有一个想要出现的结果。
明明知道在裴茗茗眼前暴露身份是很危险的，她偏偏还要在后面加一句：“你去死吧”。
其实裴茗茗现在根本不想去考虑赵冰凝在说这句话时的真情实感，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赵冰凝的这个举动，是为了想让她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对面的那个人。
在赵冰凝推自己下海的时候王妈不在场，如果按照赵冰凝的那句话，她肯定是会下狠手的，但是在自己真的昏迷以后，赵冰凝又没有了下一步举动。
那个时候，赵冰凝只做了一件事。
等王妈的到来。
而王妈来了以后会做什么？
在王妈呈现在裴茗茗眼前的人设里，是不顾一切都会保护裴茗茗，每天都会强调一万次她不会让裴茗茗受到伤害的。
目前裴茗茗把王妈的这一举动概括为是为了感化自己。
感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裴茗茗在以后的某个关键时刻去无条件的相信她，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相信王妈”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裴茗茗的一个习惯性举动。
所以在一些小的细节上，重要的就是积攒自己在裴茗茗面前的好感度。
落水后，王妈在“第一时间”赶来，裴茗茗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王妈，这个时候按照正常的情况，裴茗茗在看见“正派”王妈，以及把自己推下水的“反派”赵冰凝之后，会很容易的去选择自己的立场。
于是这个时候就达到了反派的目的。
让原本的信任更加的信任，原本的不信更加的不信。
其实这个时候就是一个牺牲的问题。
赵冰凝“牺牲”自己在裴茗茗这边的人设，而保全王妈在裴茗茗那边的闪光形象。
这也达到了她们一开始想要呈现的结果——牺牲一个就是为了保全一个。
每个计划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实现结果，所以，让王妈成为裴茗茗真正信任的人，就是赵冰凝舍身的目的。
不过后面的赵冰凝完全可以按照她此时的状态不承认之前的那些事，从表面来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裴茗茗还好好的活在世界上。
但是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一些关系却是得到了润色与升华。
可能在此之前，王妈不管说了什么，裴茗茗对她的态度只是淡淡的友好，并没有把王妈的一些关心自己的情绪放在心上。
但后面就不一样了，有些话根本不需要多说，就算以后的王妈没有再刻意的表明一些事，那也能够让裴茗茗知道，她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她们有最终的目的。”裴茗茗道。
裴安应：“伤害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