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像我一样，就适合在不断地实践中获得真理！——林小小
马工长同意合作后，珠珠家就开始迅速动工。姜甜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吴敬芳这边却有些手忙脚乱了。据上次姜甜说好抽查她被施工图的日子还有最后一天，吴敬芳看着桌上的施工图，还有将近一半没有背。吴敬芳生无可恋的翻着后半本几近绝望。这时，手机收到一条提醒，是丁素娥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我是社区老丁，最近有活动，来参加呀！
吴敬芳看了看墙上被裱起来的合同，同意了申请。没错，我们爱耍小聪明的吴敬芳女士又动起了歪心思。
吴敬芳拽着丁素娥快步走在商场里，丁素娥迈着她的小短腿忙不迭的紧跟着。
“真没想到，你会联系我来逛商场啊。怎么样老吴，考虑好了吗？社区活动你参加是不参加啊？”
“我再想想，再想想。你先帮我个忙再说。”
两人走近数码店，吴敬芳看中了一款蓝牙耳机，小巧又精致。丁素娥看着等待店员拆开包装的吴敬芳，有点心疼钱。“一千五呢，也太贵了！你买这个干什么？”
吴敬芳在店员的帮助下试戴耳机，“一会儿跟你说。”
很快，吴敬芳就带着丁素娥进了一家餐厅，但她却让丁素娥与她分坐在餐厅的东西两侧，一人带一只耳机通着电话。
吴敬芳喝了一口汤，问电话那头的丁素娥，“我说话你听得清吗？”
丁素娥隔着整个餐厅看向她，“听得清。你到底要干什么老吴？”
吴敬芳没回答，只看着一旁的路人继续道，“那我隔壁那对母子呢？”
“他们说一会儿吃完饭去买机器人。”
吴敬芳高兴起来，“行，这样就行了。到时候你就用这个耳机给我念纸上的答案。”
“答案？”
于是吴敬芳将明天姜甜要考核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丁素娥。
“过不了该不让我接着干了。我努力过了，七天真的背不下来，就想请你帮个忙，先帮我过了考核再说。”
丁素娥那边没了动静，没过一会儿她就坐到了吴敬芳桌前，义正词严地拒绝她。
“老吴，这个忙我不能帮你，帮你就是害了你呀。你们的工作直接关系到一户人家的安全和幸福，马虎不得。”
吴敬芳一愣，忙向丁素娥解释她之后一定会把图背完的，只是现在需要她帮个忙。不想，不管吴敬芳怎么解释，丁素娥都不答应。她把蓝牙耳机放到桌上，一溜烟就跑了。走前还说了句，“实在不行，要不就别干了吧。我总感觉现在的你并不是真的想做这一行。”
吴敬芳无法反驳，没错啊，做哪行她都行啊，有工作就行啊，她哪有挑的资本。就在吴敬芳焦虑又无奈之际，老天再次给了她一个机会，吴敬芳竟然在饭店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王萍！
王萍抬头看她，神情错愕，下一秒就低下头转身离开。吴敬芳立刻起身追去，边追边喊，“诶，别跑啊！”
经过一番捉迷藏，吴敬芳终于在女厕所的某个隔间里堵到了王萍。两人隔着一扇隔间的门。吴敬芳哭笑不得，“你躲什么啊？”王萍不说话。
“两个孩子闹得不愉快，关咱俩什么事啊？”
王萍还是不说话。吴敬芳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驾校是不是很久没去了？
王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去了。已经考到科目二了。“
吴敬芳愣住，“你什么时候考的科目一？“
“上周。其实我也没想躲你。一直想着能在驾校遇见你，然后好好跟你说说涵涵的事。可是你一直没来，也不给我发微信打电话……我就觉得你可能不想见我。“
“我只是这阵子太忙了，一直没顾上。你出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王萍犹豫，“你让我做做心理准备，太突然了……“
吴敬芳急了，“快出来吧，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十万火急。“
王萍一愣，打开了隔间的门。
等到两人推开厕所门时才发现，刚才扭头就走的丁素娥其实也没走，她一路跟在吴敬芳后面就等在门口。阻止通风报信的方式只有两个，要么灭口要么拉拢，很显然吴敬芳只能选择后一个。
考试日。
姜甜一边换衣服一边打电话给马荣华，看吴敬芳的房门紧闭，有些奇怪。这时，马荣华的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女孩稚气的声音。
“喂？你找我爸爸吗？”
姜甜一愣，不由放缓了语气。“对，他在吗？”
“他在厕所，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告诉他。”
姜甜笑了笑，“好，那请你帮我跟他讲，今天让施工队晚半个小时去现场。”
小女孩挂断了电话，甜甜的嗓音让她在一天的初始就拥有了一份好心情。姜甜挂了电话，正想要敲开吴敬芳的门，结果门自己开了，老太太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门后。姜甜意外地挑起眉毛。
吴敬芳做了十二分的准备打算背诵，反正后援都找好了，管她抽查什么呢。结果姜甜却把她带到了珠珠家装修现场。面对姜甜的注视，吴敬芳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刚刚说什么？”
“检验水电的铺设，找出现有的三个问题并纠正，这是你的考核任务。”
吴敬芳大惊失色，“不是抽背吗？”
“背图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效地监督现场。有现成的考题为什么不用？
吴敬芳愣住。蓝牙耳机的那头，老陈小吃店里，王萍因为出乎意料的计划陷入了慌乱。
“什么意思？我不是读给你听就好了吗？”
一旁的丁素娥磕着瓜子，摇摇头对着王萍嘟囔道，“我就说你们这样不行吧，做人就必须得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珠珠家这边，吴敬芳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强装镇定地她开始绕着现场走，嘴巴念念有词。“第九章，配电系统图……”
王萍听闻，赶紧翻书。结果一打开上面不是看不懂的图就是英文，顿时就懵了。
“老吴这全是英文怎么念？我照着给你念？”
吴敬芳清了清嗓子，王萍开始照念，但这并不能帮助吴敬芳找到现有施工的问题。吴敬芳着急地在现场来回打转。
姜甜开始有意引导她，“工程都是环环相扣的，虽然让你检验水电，但有可能问题并不出在水电上。”
王萍听到姜甜的话更着急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念哪一个才对？”
刚才在旁边悠闲嗑瓜子的丁素娥，见王萍搞不定一下急了。她一个箭步过去，赶紧跟王萍一起翻起来。吴敬芳的耳机里传来哗啦哗啦地翻书声，丁素娥还在安慰她，“老吴啊，你别急，在找了，在找了啊，你稳住。”吴敬芳仍旧很茫然。
反而姜甜，今天却出奇的有耐心，她再次开口提醒，“你想，装修的第一步永远是水电，为什么施工图却把水电放在那么后面？”
“为什么？”
“因为后面的章节是为了前面服务的。你要把前后联系起来看。如果前面的效果没有达成，那一定是后面出了问题。”
此时的吴敬芳，大脑死机的不能再死机了，什么前面后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内心充斥着紧张和恐惧，王萍还在耳机另一头不停地呼唤她，紧张到极点时，吴敬芳做出了决定，她当即立刻坦白。
“对不起啊小姜，我没能把那套图背完，考核应该是过不了了。“
“我知道你没背完，但是也够用了，这题不难，别这么快放弃——”
吴敬芳松了口气，表情重新恢复了愉悦平和。
“其实抛开那套施工图，光是我看着不顺眼的地方还真不少。客厅的开关口高低不统一；浴室的管道是有些微倾斜的——以我装修三套房子的经验，这块地面以后极有可能变形；还有我刚刚看到特意看了看，电线是带接头的，这和我们当初说的不一样。”
姜甜拍拍手，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没错，吴敬芳全答对了。“自信点吴阿姨，这就是我想让你发现的问题。”
“可我刚刚说的三个问题都是经验之谈，没有一个是跟施工图有关系的。背了这么多天专业知识，结果到头来既不能从那里找到判断依据，也不能找到解决办法，甚至越来越觉得……我没法变成你想要的那种助理。”吴敬芳当着她的面取下蓝牙耳机，摊在手里给她看。“我甚至为了这个考核，还想着怎么作弊。”
姜甜哑然。
“我记得考试作弊都是按零分处理。你放心，我已经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了，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姜甜没想到吴敬芳会来着一出，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不巧的是工人们正好到了，嬉笑怒骂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姜甜什么也没说，看着吴敬芳先一步离开。
耳机另一边的王萍和丁素娥自然是全部都听到了，她们俩也都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本想着要好好安慰吴敬芳一番，但当看到她耷拉着脑袋回来时，就又都觉得多说什么都是多余。
吴敬芳颓然的坐在店里，为自己说过的话追悔莫及。王萍有些担心，她看看丁素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丁素娥是憋不住话的，可她刚开口一个“老吴啊……”就让吴敬芳给当了回来。
“停。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我不应该作弊，说我就算作弊也肯定不成功，说我都是自讨苦吃。我都知道……”
丁素娥一愣，但很快一笑，冲着吴敬芳道，“我是想说，你最后做的对。还是说出来的好，不然就算考过了，心里也总有一块石头压着，多不舒坦。”
吴敬芳不敢相信的看着丁素娥。这个每天跟各种人嚼舌根的居委会居然这么通情理了？
“干什么这么看我，我说的可都是真心的！”
“是真的，是真的。我找不着地方的时候，老丁还帮我翻书来着呢。”
“嗐，说这干嘛。以后你放心，只要我丁素娥在，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背后说你老吴。
吴敬芳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要你不说，那就谢天谢地了。”
店里霎时一片欢声笑语。有时候友谊建立的就是那么轻而易举。其实王萍和丁素娥都不是很理解吴敬芳为什么非要找个工作，给姜甜做助理，吃力不讨好的活，难度大，事情多，何必呢。好好享受后半生不好吗，非要跟着年轻人折腾。
但她们谁都不懂，吴敬芳需要它。
吴敬芳回去的时候姜甜已经在卧室睡下了。她走回自己卧室，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慢慢合上门。她打开台灯，看着被自己裱起来的合同默默发呆。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杨明”。吴敬芳好一会儿才接起来。听筒中传来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后来又无比厌恶的声音。
“最近怎么样？”
“有什么事直说吧。”
杨明沉默了下，“冷静期快到了，你……”
“我最近事多，暂时回不去。”
“你不会……”
吴敬芳冷笑，“不会，你想多了。”说完吴敬芳就挂断了电话。看着裱好的合同，吴敬芳一下又想起了离婚时的事。
那是一个的午后，长长的桌子，她与杨明分坐两段。是吴敬芳先开口说要离婚的，杨明只是呆愣的看着，不敢相信她会如此平静。又有什么可不平静的呢。她生不了孩子，杨明在外面有了孩子。她不平静难道要像怨妇一样抓破杨明的脸，质问他要不要脸？就算再年轻三十年吴敬芳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她就是如此，敢爱，也敢放手。
吴敬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有些哀伤。“叮当”一声提示音。吴敬芳拿起手机一看，丁素娥建了个群，里面有她和王萍。丁素娥发出群里第一条语音。
“我建了个群啊，建了个群，大家想想取个什么名好。“
“就叫萍水相逢吧”
“什么萍水相逢，老气不老气。要叫也叫阳光三姐妹啊！”
“别自作多情了，谁跟你是姐妹。”
吴敬芳听着语音，不自觉地笑出来。她想了想，也发了条语音。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台灯的光笼罩着她，那一刻，她被温暖着。没错，她就是六十岁离婚了，那又怎样。
吴敬芳昨天的突然离去，和突然说要放弃做助理都打的姜甜措手不及，她本来想跟吴敬芳好好谈谈，结果昨晚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今天一大早人又不见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怀着碰运气的心，姜甜跑去了周业闻那里，想看看吴敬芳在不在，结果确实跑了个空。
林小小趴在桌上听姜甜讲完了一切。姜甜叹了口气，双眼无神地眺望远方。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让她背图？你们好像没有这种变态的要求吧？”
“背肯定比看更有效，能让她迅速掌握看施工图的方法以及各种知识点。大三实习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过来的，那是我个人能力提升最快的一段日子。”
林小小啧啧称奇，她看姜甜现在的嘴脸，简直感觉跟看高中化学老师一模一样。不由叹道，姜甜终究成为了她最讨厌的人的样子。
姜甜嗤笑一声，“化学就是场文字游戏，你但凡好好地背都不可能考出个位数来。”
“你看！这就是你们优等生对我们后进生的偏见！为什么不可能是学习方法的问题，非要说是我们的态度问题呢？老师也是人啊，不可能照顾到每个学生。学生也是人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不可能适应同一种方法。”
“但你高三的时候，成绩不是很快就上来了吗？我还以为是你终于开始好好读书了。”
林小小老老实实承认，“当然也有这部分原因嘛。但主要还是我爸妈给我请了一位非常好的老师，天天带着我做化学实验，几乎所有的知识点都在不断实验的过程中记住了。”
姜甜若有所思。
“有些人像你一样，适合先理论后实践；有些人像我一样，就适合在不断地实践中获得真理。吴阿姨这么可爱的人肯定和我是一卦的。”
姜甜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嘲讽自己，眼睛一瞪，“林小小！”
林小小反应灵敏地和她拉开距离。“你别老欺负我！想想怎么把老太太哄回来吧，人家要是真的不想干了，你就连纠错的机会都没有了！”姜甜一愣，随即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林小小就歪楼了。比起姜甜跟吴敬芳，她其实更关心跟周业闻的。她拽拽姜甜，再瞟瞟那边冲咖啡的周业闻，眼神连线，百转千回直逼的姜甜缴械投降。
“不就吃个饭吗，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呐呐呐，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了。别人吃饭那是吃饭，你和他吃饭就很不单纯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再续前缘的意思？”
周业闻正好这会儿端着咖啡过来，姜甜立刻噤声，狂给周业闻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周业闻没看懂，俩人一阵挤眉弄眼被林小小发现，林小小立刻拉住周业闻，“老实交代，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周业闻一下就红了耳朵，却还犟嘴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小丈母娘啊，管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就逃也是的离开了。
林小小还想继续纠缠，姜甜没办法，只能使出必杀技，反问起林小小为什么离婚后不再找个人。很好，戳中命门，乖乖闭嘴。
如果问林小小为什么总想把姜甜和周业闻往一起拉，林小小一定会嘻嘻哈哈地说什么，像她这种没事业、没爱情、没理想的女孩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磕CP，但其实，姜甜知道，林小小也知道，她只不过执着过去罢了。执着别人的，更执着自己的。
回去的时候，姜甜路过广场，看着自觉排成纵列的老头老太太在跳广场舞，而人群中刚好有一个吴敬芳。姜甜停了脚步，想了想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站在了吴敬芳的身后跟着旋律跳着，结果她生硬的动作，很快就跟吴敬芳撞到了一起。姜甜有点慌张，“不好意思，吴阿姨。”吴敬芳没想到是姜甜，也有些许尴尬。两人趁着两曲之间的间隔坐在广场旁的长椅上，吴敬芳看不出姜甜什么表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姜甜硬着头皮开口，“你们不是跳什么伦巴恰恰吗？怎么跑来凤凰传奇了？“
“组织者今天有事，大家就自由活动了。偶尔跳跳这种舞也挺好的，穷开心嘛。”
之后，又是沉默。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半晌后，两人似乎都下定决心般居然同时开口。一个说：“明天开始带着施工图来现场吧。”另一个说：“我想当助理其实是因为——”
两人同时惊讶、停住，问另一个要说什么。姜甜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便重新开口，说她觉得自己之前对吴敬芳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她想换一种方式。而另一个，却又把想离婚和想工作的原因吞了回去，只是抱着姜甜，觉得她家小姜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女孩子。
夜晚的星星在拼命眨眼睛，有时往前迈一步真的很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敬芳每天都和姜甜一起在现场监工。吴敬芳时不时向姜甜提出问题，姜甜就着现场讲解。有时还有凑热闹的工人们也会上来帮吴敬芳理解。一天接着一天，珠珠家的装修渐渐过半。
姜甜仔细检查了瓷砖、地板、和墙面。用水平尺测量过每个房间的角角落落后，让吴敬芳在中期验收的表格上都打了勾。
姜甜起身，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真是没想到，这么紧的工期下居然还能提前完工，马工长手里面的人都真不错，长期合作的事也可以考虑一下了。
工人们眼巴巴地看着她，尤其是里面一个叫小海的。提前完工就意味着能提前拿到工钱，小海家很穷，父母都生着病，家里只有他一个劳力。他跟媳妇在一起很多年了媳妇家里都没能松口同意结婚，今年终于聊了聊聘礼的事，小海便等着钱回去商量呢。他忐忑地问姜甜，“姜工，那第二笔工程费是不是也可以提前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终于松下一口气。工友们都是知道他的事的，一听这话也纷纷上来恭喜他。所有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圆满奔去，可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几天之后，工人们每一个收到钱，马工长本来说好今天一定打的，可所有人发现，这个王八蛋居然把他们都拉黑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所有人脑袋上，他们找去了马荣华公司，找去了他家，但都已人去楼空。小海崩溃了，家里的生活费，爸爸的药钱，结婚的聘礼，他攒了很久的，又要泡汤了吗？突然，他们想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有一个人可以负责。
三十三号院门口，门外的工人门一字排开，齐声叫喊着。“无良设计师！还我血汗钱！无良设计师！还我血汗钱！”
洪亮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左邻右舍的注意。敬芳隔着铁门，孤身一人跟工人们对峙。
“大家冷静，工钱我们的确已经付给马工长了，他跑了你们应该去找他，而不是围堵在这里浪费时间。”
小海领头率先叫嚷，“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真的把钱给马工？他人已经找不到了，现在不能再放你们跑了！”
其实他还算文明的了，一起干活的哪一个不是有家有口，哪一个都不是算了的人。此时，有脾气更差的已经在后面骂起来了，嘴里面不干不净的话是听了都要洗耳朵的程度。
吴敬芳很生气，却又毫无办法。
这时，姜甜提着一兜冰棍，远远看自己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后火速跑来，正好听见一人在骂。
“老东西，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姓姜的呢？之前她不是挺能刚吗，这会儿怎么没人了？”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家里是没父没母吗！”
姜甜冲过去站在门前，吴敬芳看见姜甜回来，赶紧把门打开一条缝，让她进来。但姜甜拒绝，事情总要有人出面解决的。
小海见到姜甜来了，便示意其他人先别骂了。
“姜工你来的正好，工程款赶紧给我们结了，我们立马就撤。否则这活你找别人干吧”
姜甜亮出手机上的转账记录，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姜甜已将三万元整转给了马荣华了。
“看清楚了，钱我已经结了。要钱，去找姓马的。”
小海像是料到了姜甜会这么说，便拿出提早准备好的合同。
“姜工，你可不能这么往外推。当时我们来你可是签了合同的。看看，这是你签名吧。这条，兹设计师姜甜雇佣马荣华，马庆林，张大海，李长久，宋宝光五人为装修人员，负责杨珠珠女士家所有硬装工作。我们找人打听了，这种情况你也是有责任的。“
姜甜看着合同，气极反笑，“可以啊。那我们打官司吧，让法院判，到时候谁该赔多少赔多少，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这次小海急了，“我们没那个时间跟你打官司，总之今天我们必须要到工程款。“
“没可能，钱我已经付了。（如果你们再堵在这里，我就报警。”
来这闹事的工人们本以为姜甜一个小姑娘肯定这怕那怕，却没想到一个上午了她们连门都没进去。明明他们是讨账的却被欠钱的威胁要报警，人群中不满的气愤便愈演愈烈。有人冲上来，一拳就把姜甜的手机打落在地，高声喊着，“你们这帮没良心的老板，就知道欺负我们这帮打工的！”是呀，他们明明是受害者，他们只是想要回钱，马荣华跑了，姜甜是马荣华的老板，他们不找姜甜还能找谁呢。
一个人出手了，好像就壮了一群人的胆，原本还在克制的众人纷纷朝姜甜聚拢。吴敬芳见情形不对赶紧开门，她捡起姜甜的手机，挡在姜甜的面前分说道，“马老板骗了你们，也骗了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齐心协力找到马老板，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攻击啊！”
然而，已经没有人能听进去道理。一场混乱即将被点燃。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闪进来，笔挺挺地护在姜甜和吴敬芳的面前。是周业闻。
周业闻听到这事的时候赶紧让老郑去巷子口的派出所叫警察，自己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没带直接跑过来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面对这帮人他也觉得有些扎手，只能先不由分说的把姜甜和吴敬芳推进门，自己顶在外面。好在，法治社会，这帮人除了拉扯骂人，吐沫星子喷了他满头满脸外还真没什么更出格的举动，挥舞着的拳头几次要落下，几次又都被另外的人拦住。等到这群人察觉到老郑带着警察过来后，立刻作鸟兽散。而此时的周业闻头发被拽的乱七八糟，衣领也被拽歪了，雪白的鞋上被踩的全是脚印，混乱中手机掉在地上屏都摔碎了。
等到周业闻一开门进去，姜甜见到他这幅鬼样子眼睛一下就红了。周业闻仍像小时候一样，一伸手就揉乱了姜甜的脑袋，咧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她说没事。
他是真的没事，那她呢？
平复了一会儿心绪后，周业闻喝着姜甜给他煮的梨汤问她怎么惹了这么大的事。不等姜甜开口，吴敬芳先忿声起来。
“都怪那个该死的马荣华！卷了工人们的钱跑了。小姜，施工队肯定不会再继续干珠珠家的项目了，咱们是不是又得重新再找施工队了？”
姜甜给马荣华打电话，仍旧无法接通。她看着窗外夜幕，叹了口气。
“施工队得是后话了，明天，没准我们还有硬仗要打呢。”
姜甜本想，施工队今天把事闹这么大都没又答复，明天这些人应该就会报警了。虽然钱不是她卷跑的，但严格来说，她作为施工方的甲方也是有连带责任的，真闹到法院去就算不用赔钱，但费时费力费名声，哪一项都得不偿失。总不能工作室还没运转起来就先摊上条法律风险吧。这一夜，姜甜连做梦都在想该怎么善了，却不想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魔幻的多。
清晨，外面下起来大雨，姜甜在洗手间刷牙，客厅的手机响了，吴敬芳帮她接起来放了免提，电话那头，珠珠尖叫的声音顿时划破寂静。
“姜工，施工队把我家给砸了！”
窗外，一声惊雷。
姜甜和吴敬芳急忙忙赶到珠珠家，还没进门就清晰地听见珠珠的哭声。发丝还带着雨水的姜甜放慢了脚步，看着珠珠家门里的一片狼藉。新刷的墙面全花了，玻璃、瓷砖、地板也都砸得稀巴烂。徐建新这时看到了他们，他的眼里饱含怒意强忍着问，“到底怎么回事？邻居给我们打电话说昨天半夜我们家叮叮咣咣的，他上来一看是个喝多了的装修工在砸我们家，赶紧报了警。我们去了派出所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姜工，那个姓马的跑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姜甜被问住，她的确还没告诉他们。为什么呢？这么大的事她的确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业主，但她为什么没说呢？姜甜知道，她不是因为单纯的事发突然，她是没想好该怎么说。在她手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是很自责的她有些难以向珠珠开口，而且在北京单打独斗的她也习惯了把事情想清楚后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她拖了一宿，想了一夜的办法准备今天去找珠珠。只是没想到，就一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海当夜就被警察带走了。事后姜甜了解到，他那天虽然没在姜甜那要来工钱，但还是去了女朋友家谈婚事。自然，谈的非常不顺利。小海被欠的工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就算有这笔钱，他其实也很难满足女朋友家里的要求，而这一次，女朋友却没有站在他这边。尽管已经在一起十多年了，但女朋友不想再等了。如果她两手空空就跟他结婚了，听起来好像很浪漫，但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况且，她也真的无法接受小海家一直“我穷我有理”的姿态。于是，聊到最后的结局居然是分手。
那夜，小海喝的酩酊大醉，他不知怎么的居然鬼使神差的去了珠珠家，拿着装修钥匙进了门。他坐在屋里，环视珠珠家的房子，突然好嫉妒。他原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和女朋友结婚，然后住进这样的房子里的。可是，再也不会了。都怪那个马荣华，他卷钱跑了，怪那个设计师，找的什么破工长，怪业主，为什么要装这个破房子。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有？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为什么？酒意之下，小海把珠珠家砸了个痛快。等到清醒时已经在派出所了。他后悔吗？当然。但怪谁呢？酒精永远都是背锅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懦弱与无能。
事情已经发生了，姜甜只能去解决。她也想过，如果昨天小海他们走了后她直接就去找珠珠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可能会，可能不会，但至少自己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面对痛哭流涕的珠珠，姜甜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房子我交给了你们，施工队也是你们找的，我们夫妻俩攒了那么久的钱才买的这房子，现在成了一片废墟！你让我们怎么办？重装吗？我们牙缝里抠钱不敢吃喝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吴敬芳见珠珠情绪激动一直在拉扯姜甜，便心里不快。又不是姜甜让人砸的房，之前态度那么好，一出了事就这样，就不能有话好好说吗？哪怕她能理解这房子是珠珠的命，她也看不得姜甜这么被为难。于是，上了脾气的吴敬芳把姜甜拉到身后，与珠珠分说起来。
“珠珠，今天这个局面我们大家谁也不想看见。你们只给了五万块钱的预算，蒋工为了你们这个项目，一分钱没赚，她也付出很多，谁的生活都不容易。”
“预算你们是答应了才接的不是吗？现在跟我说谁都不容易？”
“我们不是要推脱责任的意思，出了这事谁都不好过，大家一起想办法嘛，你总逼着姜工是什么意思？”
珠珠冷笑，“那你说怎么办，不装了？还是让我们去卖血？我们可是有合同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一点不用负责吗？”
正当吴敬芳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姜甜声音嘶哑地开口，“对不起——砸房的损失我会负责，我承诺过给你的家，一定会给你。
众人一愣。
“这个房子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我从北京回到苏州，以为家里的生意会好做些。结果，从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处处碰壁，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投进水里连个水花看不见。你们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客户，是第一个信任我的人。这间房，是我回苏州后装的第一间房。房子被砸了，破碎的不止是你们的希望，也有我的希望。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把房子装完的。”
吴敬芳听见姜甜这么说，赶紧插话，“小姜你疯了吧，你是圣母吗？我们账面哪还有钱！。”
“钱的事情不用担心。珠珠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全心把房子交给我，施工队出了问题，是我前期的甄别能力不够，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房子我都要负责到底。设计图上是什么样子，我还是会让它变成什么样子。”
大雨还在下，姜甜撑着伞走得很快，吴敬芳紧赶慢赶才追上。她还在劝姜甜。
“小姜，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但是这个钱不该由你来负责。你除了要给她装修，还要给她修缮，你这些七七八八的钱都加起来至少要七八万！”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当初我或许该听你的话，不该盲目信任有经验的老团队。老吴，我刚才有一刻，真的觉得我是自作自受。就是因为别人不信任我年轻，我从北京回来后才处处碰壁，结果我也不信任别人年轻，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说我可悲不可悲？”
“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你哪里还有钱！”
“没钱，那我就去借。”
姜甜又犯起倔，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大雨滂沱，她举着伞走在连成串的雨珠中，瘦弱的身影在那一刻好像又单薄了几分。这又是何苦呢？正常人一定理解不了姜甜，一定都会觉得她实在太圣母了。但吴敬芳知道，她不是为了珠珠，她是为了她自己。姜甜太需要做成一个项目，不计任何代价，不然她所付出的这么多年，不就成了一个大笑话。但其实姜甜没想明白，她此时不论怎么做，做什么，她在别人眼里都已经是笑话了。就像是堂吉诃德，与风车作战。
当天下午，姜甜就去银行咨询了贷款业务。小额贷的利率是4.5，她可申请的最高额度是十万元。但因为她在北京的时候有过几次信用卡逾期，如果借八万借一年，本金加上利息再加上十二期的服务费，总共83022.73，每月需要还3022.73。姜甜犹豫了。而在她犹豫的空挡，正好撞上了来上班的林小小。姜甜实在想骂自己，苏州这么多银行，她怎么一着急就来了这家，都忘记小小在这上班了。于是，她缺钱的事自然而然就被林小小知道了，而林小小知道，周业闻也就知道了。
并没有像玛丽苏爽文男主角一样，周业闻掏出一张没有额度的信用卡让姜甜随便刷。他考虑再三后给他的忘年交饭搭子姜建国打去了电话。周业闻是俗人，俗人信奉的解决办法是，与家人同在。然而，吴敬芳却不尽然，她信奉的是天道老轮回，苍天饶过谁。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她就不信了马荣华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虽然警察叔叔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吴敬芳沉住气，找人他们是十分专业的，但吴敬芳是那么听话的人吗？她要是听话就不会六十岁离婚把老伴让给花枝招展的女妖精和不知道男女的丑小孩，然后无视姐姐一天三次的越洋电话，毅然决然的回到苏州找工作了。于是，她在某天半夜跑去了马荣华人去楼空的装修公司。当然，她不可能一个人，她还拐来了十分富有冒险精神的王萍。
马荣华的公司大门用大铁链子锁着，根本进不去。王萍有些打退堂鼓。“老吴，这种事交给警察好了，连门都进不去，还找线索呢，回吧回吧。”
吴敬芳眼睛看着楼梯间，很是一番下定决心后道，“谁说我进不去？”于是六十老太心一狠，便开始往窗台上爬。她一只脚刚从楼梯间迈出去，就被身后的王萍给牢牢抱住。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啦！这里是二楼，你要掉下去，摔不死也是个残废，为了几万块钱不值当！”
“那是人家的血汗钱！”吴敬芳挣脱开王萍，叮嘱她帮忙看着别被发现了。之后继续自己的翻窗大业。吴敬芳扒着墙体，走在窗窗沿上，一步步往荣华工程公司的窗户靠近。个脚滑，差点没站稳，王萍担心地叫了一声。
“我摔不死也被你吓死啦，小点声！”
王萍乖乖地捂住嘴巴。吴敬芳往脚下看了一眼，吸了一口凉气，继续往目的地挪去，几乎像个八爪鱼一样黏着外面的墙。终于，吴敬芳扒到了荣华公司的窗户口，推开，跳了进去王萍站在大门外，看见吴敬芳顺利进入公司，终于送了口气。
公司内一片狼藉，东西都已经搬空了。吴敬芳四处搜寻了一番，无果，进了里间的办公室。门外的王萍刚才太紧张了，一时尿急去了卫生间。此时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出电梯间，拿钥匙开门，进了公司。
吴敬芳没听见动静，还在仔细翻找办公室里留下的各个文件。等王萍从卫生间出来，看见门上的铁锁不见了的时候，一下就慌了神。而屋里，吴敬芳一回头正好跟戴帽子的男人对上眼。男人盯着他，没有好气道，“你谁啊？”吴敬芳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王萍就搬着盆栽往人脑袋上一砸，血顺头留下……
吴敬芳和王萍臊眉耷眼的坐在警察面前，接受教育。“知道你们追债心切，但这种违法入侵还有打人的行为是肯定不对的！” 被砸的男人坐在她们对面，捂着脑袋气的不行。
“你们要找的马荣华已经把房子退了，我是去收房子的物业，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啊？”
警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个不省心的两个阿姨，六十岁玩碟中谍那一套，还翻窗户，派出所待了这么多年他都闻所未闻。还好那个被砸的人愿意接受调解，赔了钱道了歉后，吴敬芳和王萍排排坐在长椅上，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等家长来接一样，他们也在等着被认领回去。
没过多久，周业闻和王柯涵都来了，两个老太太赶紧灰溜溜的跟着走了。周业闻给了被砸的男人一沓钱，又好生道歉一番。那个男的可能也是看他们追债追的辛苦，想了好久后，把他知道的马荣华家的一个地址写给了警察。他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吴敬芳又跟王柯涵赔了半天的罪后，终于跟周业闻回家了。不想，两人刚出来，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小海。
小海听说出事了之后就赶紧过来了，几天不见小海好像一下老了许多，胡子拉碴穿着不合天气的衣服。那天砸完房子被警察带走后他就彻底醒悟了，好在珠珠在谅解书上签了字，不然他可能就要被抓紧去了。但赔偿，他实在一时间拿不出那不多。后来，小海从珠珠那听说姜甜把责任都揽了过去，他就觉得自己实在太浑了，想来想去，跟家里凑出来一万块钱想去拿给姜甜，结果这就听说他们出事了，便直接跑来派出所等着了。
吴敬芳出事的时候姜甜正在请张小秋吃饭，她本来想再跟张小秋商量商量让他顶上珠珠家的活。不想，张小秋却已经有了新项目，实在分身乏术。正聊着的时候周业闻就打来了电话，张小秋便赶紧将姜甜送了过来。两人刚才没进去，张小秋把车停在了门口，他们一直在车里等着，自然也早就看到了小海。但姜甜，不想过去。过去说什么呢？逼他赔钱？还是算了不用了？不论哪种姜甜都说不出口。直到她远远看见吴敬芳和周业闻出来了，而小海堵了上去时，她立刻皱着眉头快步过去啦。张小秋也跟了过去。
不想，姜甜看到的却是小海给了周业闻一沓钱。小海看到姜甜来了，他几次张口几次都开不了口，最后干脆直接鞠了一躬道，“姜工，是我太混账了，给您惹麻烦了，钱我只有这些了，但力气有的是，以后您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绝对不带说个不字的。”
小海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姜甜叹了口气。“好了，事情到此为止，你们砸房的事就这样吧。我负责我该负责的，你们的工钱……”
“我知道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会让兄弟们去找马荣华要的。”
到此，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回到家，姜甜本不想理吴敬芳，就像是家长不想理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可看到吴敬芳一瘸一拐的坐在了沙发上，姜甜又立刻跟了上去。
“你怎么了？”
吴敬芳，撸起裤腿，小腿被擦破了皮，疼得呲了一下嘴。
“腿怎么伤着了？”
“小事。”
吴敬芳单腿跳着想去拿药箱，被姜甜抢先一步。姜甜蹲下身，给吴敬芳的擦伤抹碘酒。“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马荣华那个公司门锁着，我从外面翻窗进去的，应该是中途擦伤了。”
姜甜震惊，“二楼外面的窗台，你就这么翻进去了？”
吴敬芳心虚地点点头。姜甜后怕，特别生气。“要不是王珂涵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你在忙嘛，打扰你不好。哎呦呦，轻点轻点，疼疼疼！”
姜甜给吴敬芳上好药，俩人突然一下没了话说。屋子里空前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姜甜把药箱收拾好准备起身的时候，吴敬芳突然将她按住了。她叹了口气，像是看自家孩子一样看着姜甜。
“我手里还有点钱，你拿去凑装修款。珠珠家的活咱们一定能干成。”
那一刻，姜甜突然觉得好温暖。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姜建国给她发来了消息。周业闻早些时候投下的那颗炸弹终于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