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不见了。
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江念念凭着感觉，将肩膀上的手给卸下去。
对面的人应该是被她的力道推的一下子没有站稳，撞到了旁边的桌上。
“萧姝是萧姝，不可能是任何人。”江念念咬着牙，两侧的头发贴着脸颊。
纪池渊身上的月白长袍也因为刚刚撞翻了茶盏，也被打湿了一片。
他皱着眉扫了一眼。
就去拉江念念，“你是不是又看不见了？”
江念念的眼睛小时候在大火中受过伤，最开始就是萧姝的爷爷，纪闵郁的师父帮她治疗。
后面萧神医也离开了夜殿，隐居在A市后遇到了江念念。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夜殿的殿主，只是为了找到萧神医费了点人力和手段，把萧姝扣在了夜殿这才逼的萧神医回来。
只是江念念作为一个旁观着目睹了他动手的这一切，萧神医不允许他动手，便同他说江念念眼睛不好是看不见的。
后来一同带到夜殿去治疗，纪闵郁那个时候已经将萧神医的医术学了个七七八八，在满是血腥的夜殿。
纪闵郁，江照，还有萧姝几乎成了那个地方里唯一的光亮。
萧姝比所有人的年岁都要小上几岁，老殿主当时本来是要做主把萧姝留在夜殿的。
一直以来，进夜殿的人就不可能有机会再出去。
但那一年，夜殿出去了两个人。
收留的江照，和萧神医的孙女。
一个最后成了白盟的培养人，一个丧命在了两帮的争夺之中。
如果不是纪闵郁跟老殿主说他宁可不要殿主之位，也要殿主放萧神医和萧姝离开夜殿。
或许后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萧姝的死，是纪闵郁的心结，同样也是江念念心里的一根刺。
“我找纪闵郁过来，他没事，纪姝也没事，你先坐下。”纪池渊握着她的手腕，碎发被晚间的风吹起。
刚刚脸上的淡定全然没有。
琥珀瞳子里蕴着一抹悔恨的神情，他挣扎的看了一眼对面。
纪姝已经被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给制住，蹲在地上痛哭。
后面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是白盟的人。
“你们的人已经把纪闵郁给拦了下来，我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他尽量将语气放的平缓下来。
“不必。”江念念已经缓过刚刚的那一丝不适应，她自己的情况她很清楚。
现在的应激反应不过几个小时就能恢复。
“你这样怎么走，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要摔下去？”
纪池渊放在一侧的手攥紧，一脸严肃。
可面前的女人倔强的不行，根本不为所动。
抬了抬下颚，那张清纯普通的脸偏生和她的人一样冷漠。
“你刚刚怎么不担心纪闵郁和纪姝会摔下去，”江念念只觉得浑身发冷，“纪池渊，那也是两条人命。”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恨他。”
这句话几乎是从江念念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两条命都不够赔你的是吗，那就把我这条命也搭上，左右都是欠你们夜殿的，我换一个废人，这个买卖你不亏。”
她语气愈发的低沉，脸上失落的神情落在纪池渊眼底。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失着，让他抓不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纪池渊示好的态度只激起江念念心头的一阵恶心。
“盟主！”
后面的门“砰”的一声巨响被人踹开，为首的人正是穿着红裙的乔隐。
纪闵郁紧随其后。
“你放开她！”
乔隐刚在对面拦下纪姝，确认她只是精神方面有些失常外便到这边来找江念念，就看到二楼上方打斗的场景。
白盟和夜殿的人在门口打了起来。
她加入后才把门给破开。
江念念被纪池渊抓着手臂，两个人都是靠近着天台的位置。
那护栏只是做观赏用的，几乎只到二人的腿根，稍有不慎就就会跌落下去。
刚刚在对面五楼拦下要跳楼的人。
现在倒这个上面又是两个人。
而且看纪池渊长袍上的茶渍和桌上推翻的茶盏，两个人明显是起了争执的。
纪池渊斜斜的移开眼，视线只是从纪闵郁的脸上扫了过去，没做停留。
“你过来。”
“谁？”乔隐正怒火中烧，就见夜殿殿主正盯着自己：“我？”
“过来扶着你们盟主。”纪池渊的脸色说不上多好看。
拉着江念念往前走了一步，把人从边缘拽过来。
“欠我的，那是让该还的人还的，你的命给我好好留着。”
说完，松开他的手直接从外面走去。
乔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还要不要拦住纪池渊的步子。
另外一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纪池渊阴森一笑，想起来江念念方才维护他的模样。
眼睛的怒火似乎要将他撕碎开来。
纪闵郁好看的脸上被划了两道抓痕，现在还没有消下去。
胸膛里堵着气，不甘示弱道：“纪家不是你能动的。”
纪池渊幽幽看了他一眼，“她眼睛看不见了。”
留下这一句后就彻底没了身影。
外面盯着的夜殿的人也撤了出去。
乔隐现在已经站到了江念念的旁边，看到她白嫩的手腕上青紫的一片。
埋怨道：“怎么也不知道还手，他刚刚说什么欠他的，全世界都欠他一个人的好吧。”
“他发疯，别管。”
江念念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臂，本能的抓捕到了纪闵郁的身形。
“不解释一下？”
纪闵郁的性子比纪池渊温润不少，作为小儿子更是得老殿主的喜爱，这种偏心一直持续到了纪池渊当上的殿主都没有消减下去。
所以纪池渊一直对他心存忌惮，夜殿的人都心知肚明。
这种兄弟间为夺位的争斗，再寻常不过了。
纪闵郁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也是被难堪到了，半晌都没有出声。
江念念叹了口气。
“他今天跟我说了萧姝。”
果然，话音刚落，乔隐就发现纪闵郁眼底的神情深了几分。
江念念就算看不见也知晓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知道他不愿意开口，换了个问法：“纪姝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