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壮的胳膊被夏语萌抓得有点疼，完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又瘦又小的女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
“你轻点，弄疼我了。”韩壮不满地用另一只手把她的小手用力拽下去，抽出自己的胳膊，揉了揉刚刚被她抓过的地方，“我当然还记得你啊，你怎么了啊。”
夏语萌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起初还不懂为什么学校要一直开着这台机器，自从韩壮记起了她，她才意识到无论怎么删改记忆，大家终究是在这所学校里学习生活了两年，发生过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随时都可能让大家想起来什么。
可是，她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是这样的……根据我的推测，只有校长在六楼的时候这台机器才会运作……可那就很奇怪了，是因为这台机器必须有人看守，否则就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吗？可是这么大的一台机器仅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看管得住？如果这台机器不需要让人看管，那为什么不一直开着呢？校长下班就关掉机器，难道是学校太穷了，怕浪费电？”
“节约环保，从我做起嘛。”韩壮甩了甩自己的胳膊，随口答道。
夏语萌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不好意思地讪笑了几声。
夏语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第一节自习课已经过去一半了，必须要抓紧了。
如果被巡查的老师发现她不在教室，她可以让班主任帮她想办法搪塞过去，但如果韩壮被发现没在教室的话，他要怎么办？
夏语萌绕着这台巨大的机器走上了一圈，仔细地看过每一台机器，希望从中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可最后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么大的机器，这么繁琐，完全是由各种大机箱和大量的电线组成的，机器上的字也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名词，她找了一大圈，连控制机器的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要不然干脆把这机器砸了算了。”韩壮有些心烦，他本来就喜欢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这六楼的一条条密密麻麻的电线看得他两眼发晕，只想点一把火直接全部烧掉。
“你是熊孩子吗……这么大个机器，学校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你说砸就砸，你就不怕你爸哭出来吗？你爸可是连空调都舍不得给我们换的人，连亲生儿子都是同等待遇。”
韩壮仔细想了一下自家老爸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有些怀疑夏语萌认识的校长和他的老爸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我爸哪有那么抠门……”
“可能是他把钱全都用在这台机器上了吧。学校的成绩确实一年比一年好了，可成绩变好的学校又不光我们这一所，全国的高考分数都在飞速提升，真是要命啊……”
“听你这么说完……我更想把它砸了。”
“千万别，还是让我再看一看吧。”
夏语萌又绕着这台巨型机器走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她不禁有些绝望。
她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想不到关掉这台机器的方法，失忆的这件事情就会重复进行。而她现在居然连这台机器的运作原理都没弄清楚。
再好好想一想，肯定还有什么线索是她没有注意到的。
夏语萌又回到最开始的起点，准备再绕着机器走一圈，却被韩壮拽住了手臂。
“别研究了，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我们关掉的，还不如让我直接去问问我爸呢。”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可是他这么做是不对的啊，我想好好劝劝他试一试。”
“那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不光是我们这一所学校用这样的机器，应该是全国的学校都在用。如果只有我们不用的话，成绩就比不上其他学校了。”
韩壮心中涌上一阵烦躁，纳闷得倒吸一口冷气：“成绩真有那么重要吗？”
夏语萌转过头看着他，周围的微弱荧光映在她的黑色眼眸上，似是有寒光闪烁：“成绩当然重要。”
“可是学习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啊，不一定每个人都适合学习啊！也可能这个人更擅长体育运动呢？或是艺术天分很高呢？”
夏语萌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没错，的确有这样的人。那你呢？你有什么天赋吗？运动神经好？能得奥运金牌？那么多运动员，又有几个取得好名次的？能靠自己的天赋活下去的，实在是不多。”
韩壮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一直以自己这健壮的体格为骄傲，运动会也经常会得第一名，可如果让他参加奥运会的话……他肯定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么好的体质。
“学习又不算是什么难事，你连学习都搞不定，又怎么敢说自己真能在其他领域有什么伟大成就？那些很著名的人物的确拥有很多荣誉，但他们没有一个不是通过付出努力来达到的。你现在是高三生，听说你选飞行员也通过了，可如果你的分数线没有达到飞行员的标准，你打算怎么办？”
韩壮想说，那就去一个普通的大学，等大学毕业了再找一份工作做。可这样的回答，说出来多少让他感觉有些丢人。
于是他反过来问她了一个问题：“既然你这么积极听话，你为什么还要想办法关掉这台机器？”
夏语萌沉下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默默地抽出了被他握在手里的胳膊：“所以我本来还是很犹豫的，我一旦把这台机器停了下来，就很容易影响其他同学的成绩，我不知道这样对他们究竟是好是坏。但又有一个人让我别想这么多……”
“……我也觉得你考虑得太多了。影响成绩肯定不算是件好事，但是让他们恢复记忆这总是对的。”
“对于那些拼命想提高成绩，却没有那么强能力的人来说，可能失去记忆了才是件好事吧。反正……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我也没有办法去问出他们自己的想法。”
韩壮不禁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懂她究竟在顾虑什么：“姐，你都跑到这里了，又要开始犹豫？要我说，还是干脆砸了算了，直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