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师怔怔地看着夏语萌，眼神有一些哀伤：“夏语萌。”
“嗯？”
“你一定……一定不要失去记忆。为此你需要怎么做你知道吗？”
“……你到底是想起来了什——”
“你知道需要怎么做吗？”关老师打断了她，眼神罕见地认真了起来。
夏语萌定定地看着关老师，打量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盘旋，关老师也罕见地严肃地盯着她看，平时软萌温柔的人突然一下子同时认真严肃起来，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甚至有种恶寒的感觉。
关老师见夏语萌不说话，便又加了一句：“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
“我也不想忘记，可是两者总是要选择一个吧？”
沈明汐双手抱胸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人打哑谜，没有打断她们。
关老师此时突然看向沈明汐：“你有他帮你。”
夏语萌看了沈明汐一眼：“一直依赖别人是不对的。”
沈明汐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你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啊，看来你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也是有好处的。”
关老师也很无奈：“如果可以有其他人帮助你，你不光可以提升效率，还可以将预期的伤害降到最低，何乐不为呢？”
可能是因为她和刘书杰接触的太多了，所以连她说话也变得文绉绉起来了……突然又想去暴打他一顿了。
“嗯，这样想也对。”夏语萌点头赞同，“可是——”
“别可是了，人总是害怕变化，一旦你适应了现在这种状态再想改变就很难了。听老师的吧。”
“嗯，我也觉得。”沈明汐适当地接话，“如果推测都是正确的，你这样做实在得不偿失。”
夏语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时，双眸朦胧漆黑，再也见不到刚刚犀利冷冽的光芒。
“嗯，这就对了嘛。”关老师淡淡地弯起嘴角。
“你还没说你刚才想起来了什么。”夏语萌眯着眼睛，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正在慢慢重归混沌状态，但即使是模糊的思路也已经足够了。
“没有。”关老师用指尖抚着自己额头，“只是闪过一些画面……具体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当时的一些感觉还残留着。”
沈明汐不太能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而夏语萌和关老师一样，常年睡眠状态极差，立刻表示她也有这种经历。
“这种感觉我懂……那你当时的感觉是什么？”
关老师想了想：“该怎么形容……害怕？后悔？硬要说出来的话，就是我当时好像做了什么改变，导致我慢慢地失去了一些记忆。”
“你的记忆是慢慢失去的？”夏语萌有些惊讶，“不是一瞬间全部失去的吗？”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那这么说的话，你的记忆可能不是那台机器拿走的。”沈明汐在一旁冷静地陈述结论。
“或许吧。”关老师疲惫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最后释然地一笑，“都无所谓了，我已经到了现在这一地步，对以前的那些事都看的比较淡，但你们年纪还小，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的……”夏语萌轻声说道，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地倔强。
“那就好……”关老师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成绩还有一些没录完，我先回办公室了。”
“嗯。”夏语萌点点头，“辛苦你了。”
“工作而已，哪来的辛不辛苦。”关老师笑着说，随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关老师离开以后，夏语萌和沈明汐都默默地靠在椅背上，足足有好几分钟都没再有过交流。
夏语萌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估计再过一会儿洛欣茹就要到班了，不禁叹了口气。最好能在洛欣茹到班之前和沈明汐结束对话。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是一直都在和你说吗？”
夏语萌想了一下：“全都交给你？”
“嗯。”
“可这……”
沈明汐的微微低着头，唇线平苛：“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除了你。所以我什么都不怕，除了忘记你。由此可以说明，我才是最适合帮大家找回记忆的那个人。”
“就因为你什么都不在乎？”
“对。”沈明汐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进夏语萌的眼睛里，“我也不会因为周围人和以前不一样而心情低落。”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一样扎进了夏语萌的心里。
大家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根本的本性很难改变，但展现在外面的那一层外衣却很容易因记忆被删除而发生改变。弗洛伊德认为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可以压抑自己的潜意识，不让自己去做违背道德的事。现在因失去记忆而发生很大变化的这些同学们，很像没办法很好压抑自己潜意识的结果。
班长是这样，杨芷琪是这样，睡在她对铺的喜欢刨根问底的楚玉更是这样。
这并非说他们以前不够表里如一，而应当说是某一部分的个性被无限扩大，甚至扩大到了可以使情商变低的程度。
如果换做是以前，用保送高校来诱惑班长的话，班长未必会那么轻易地答应。
“对了，如果班长真是和校长达成的交易，他会如何和校长汇报呢？”
沈明汐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校长那天想使用我的笔记，虽然最后他达成了目的，但根据我的分析，那天的过程应该是有些不愉快的。校长之所以找到我们班的班长，会不会是因为想对付我？”
夏语萌想起校长那副温柔慵懒的样子，立刻皱起了脸：“校长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阴险的人吧？”
“可他毕竟是中年人啊。”
“你对中年人是有什么偏见……是因为你遇到的中年人都不是善类吗？”
沈明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夏语萌所说的这个问题：“嗯，或许真是我有偏见……要不然等袁姗姗到班了和她商量一下？”
“也不知道韩壮现在到没到学校……我们现在很需要知道校长周末的时候在家里有没有和谁通电话，或者网上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