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关老师奇怪地皱了皱眉头，想起来了许多自己高中毕业后的事情。
她的记忆，是从高中毕业那时候开始的。对于自己的高中，她记得的事情只剩下了一件——她什么也没有忘记，努力帮助了大家。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就连毕业后的那个假期里，有几名她的同班同学找她出去玩，她都想不起来他们是谁，看了毕业照才半信半疑。
为什么她什么都忘了……
为什么她明明记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忘，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刘书杰在手机上问：你今晚需要值班吗？
关老师看了一眼值班的表格：不用。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关老师不假思索地就想打字回复他，但突然手指一顿。
他说他没有忘记她，她凭什么无条件相信他？
关老师把已经打好的的麻辣拌三个字删掉，重新输入：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麻辣拌啊。
——……
这绝对是巧合。
所有在这所高中上学或是工作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吃那家麻辣拌的。
所以这一定是巧合！他只是凑巧猜中了而已！
——怎么样？要去吃吗？
关老师烦躁地咂了咂嘴，她不太想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就好像她是一头牛一样，但又有点想念那家店的味道……那麻油在嘴里的感觉……简直是一种奇迹。
——吃吗？
对面又问了一次，紧接着发了一张那家麻辣拌的图片。
关老师抓起手机：去！
于是刚一下班，她便拎着自己的小包，一路快走，溜进了那家麻辣拌店。
店老板认识她，走上前去：“还和以前一样？”
“嗯！”关老师点点头。
“好嘞。”老板笑着，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后厨房，交代了几句后，见又来了一名客人，便急忙走上前去招呼。
“找个座位吧。”老板道。
刘书杰默默地坐到了关老师的对面。
老板见怪不怪：“你也和以前一样？”
“嗯。”刘书杰难得地笑了笑。
这笑容在关老师眼里，就像是一面刚涂好晾干的墙面缓缓裂开了一样……
“你是很久都没笑过了吗？”关老师实在无语，“你的脸僵得像个假人一样。”
刘书杰抿着嘴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他确实没怎么笑过了，但他认为自己的表情之所以会这样僵硬，只是因为再次和她面对面坐着了而已。
老板和厨房交代好了以后，又回到了他们两人的桌旁，和刘书杰打趣道：“从国外回来了啊？”
“嗯。”刘书杰点点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啊，北城这么小，难得能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学生。”
“出国留学？”关老师无意识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是啊。”老板对关老师点点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应该差不多是一届的，当时那件事应该很轰动才对，你不记得了？”
关老师皱了皱眉：“我确实有点……”
老板好像看出了什么，笑眯眯的回到厨房帮忙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上两盘热气腾腾的麻辣拌，还帮他们两人一人开了一瓶汽水：“汽水是我请你们的，麻辣拌的钱可得照付。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老板笑着说完，回到前台算起了账。
刘书杰帮她递了一双一次性筷子，随后自己也拿了一双，简单地搅拌了一下自己盘里的麻辣拌，急不可待地朝嘴里塞了一大口，之后便静静地看着关老师在那里忙活。
关老师拿起桌上的麻油和陈醋一股脑地倒进盘子里，搅了一会儿尝了尝味道，又往里面倒了很多麻油。
刘书杰不禁笑了：“你还是喜欢这么吃。”
关老师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我以前和你是什么关系？”
刘书杰想了想：“我说不清楚……应该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就好。我现在的目的是尽快解决问题。”
“那我要是说，当时你是喜欢我的呢？”
关老师抿了抿嘴唇，为了掩饰尴尬，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呢？”
刘书杰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当时我们的关系应该算是早恋吧……”
关老师眨了眨眼睛：“啊……然后没过多久你就出国留学了，把我留在这里？”
“差不多。”刘书杰笑着，她一定是狗血剧情看得太多了，但总结得也没差多少。
“嗯……”关老师眯起眼睛，“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啊？”
刘书杰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会儿，最后翻出了一张照片，转过手机屏幕给她看：“这是我们当时拍的。”
关老师接过手机，照片上的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像是很亲密的样子，身穿北城高中当时的校服样式，脸上带有年少时的稚气……而且拍摄的背景还是教学楼前。
“你居然把手机带进学校？”关老师有些惊讶。
学校对手机的检查力度实在过大，在他们之前的几届还会有把手机带进学校的人，这些人被学校发现之后都被严惩，惩罚得一年比一年重。家长也担心自己孩子因手机问题被学校处罚，因此，学校和学生家庭一起严格看管着手机的问题，从那之后，再听说谁把手机带进学校被抓的事，就像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一样稀奇。
除非学生自己有钱买手机，找到人帮忙他实名注册电话卡，并有能力在家人看不见的地方给手机充电。
但这也只是不让带到学校去，很多家长还是会为自己的孩子准备一部手机，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用。
“幸亏我把手机带进学校了。”刘书杰说着，把手机拿了回来，“要不然怎么可能拍下那么多照片。我有时候经常会想，我的高中时代有没有留下什么值得让我怀念的东西。当年我不懂事，把很多东西都随便丢掉了，最后我想来想去，我也就只剩下这些照片了。如果连照片都没有，那些记忆真的随时都可能消失。”
关老师叹了口气，滋遛滋遛地吃了几口麻辣拌：“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学校禁止学生带手机上学是件错事了。”
“倒不是说错……每件事都没有绝对的对错。”
关老师嫌弃地皱起眉毛：“你大学该不会学的是哲学吧？”
刘书杰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学的是文学。”
“……也没差太多。”
“不说这些了。”刘书杰低头吃了几口，然后喝了一口汽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