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萌注意到魏宅生眼底有很明显的青黑色，神色也十分困倦。
刚好魏宅生前桌的人离开了，夏语萌便坐了上去：“你昨天没睡好吗？”
其实她的这句话算是明知故问，按照他们的年纪，仅仅一天没有睡好绝不会有这么明显的黑眼圈，也不会困成这个样子，只有像她这种长期睡眠不好的人才会这样。
“没事，就是最近总做噩梦。”魏宅生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弄得好几天都没睡好。”
夏语萌缓缓地回过头，看向袁姗姗的位置，她居然刚好也在望着这边。
夏语萌立刻收回目光，小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的？”
“就这几天。”
“……那你觉得你做噩梦和袁姗姗给你催眠有关系吗？”夏语萌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啊？”魏宅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我不是催眠当晚做噩梦的啊。”
夏语萌无奈地咬了咬下嘴唇。主要是他的这些情况和袁姗姗所猜的完全一样，她难免会认为是袁姗姗的原因。
她想了想，看向一旁的沈明汐，眼神像是求助，像是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
沈明汐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本：“其实也是有可能的。”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能催眠不顺利，可能催眠过程被打扰。”
夏语萌回忆了一下：“那该不会是当时洛欣茹的那声尖叫打扰到了他们吧？”
“也有可能吧，虽然我家隔音很好，但当时四周都很安静，那么尖锐的声音应该会被听见吧。”
“怎么办呢……”夏语萌焦躁地皱起眉毛，最后干脆趴在了魏宅生的桌子上。
魏宅生茫然地看了看她的发顶，又看了看沈明汐。沈明汐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继续看他的书。
魏宅生看沈明汐不打算理他，急忙伸手，用手指尖勉强拍了拍他的桌子，再用食指指了指趴在自己桌子上的夏语萌，用口型问道：“她怎么了？”
沈明汐知道夏语萌在担心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夏语萌突然直起身子，额前和鬓角的头发一片飞舞，吓了魏宅生一跳。
“你最近的这些情况，袁姗姗知道吗？”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最开始返校的那天她就已经问过我了啊。”
夏语萌哭丧着脸，叹了口气，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
魏宅生还是有些不明白，又一次向沈明汐求助。
沈明汐见夏语萌回了座位，这才出言解释：“她是在担心袁姗姗不肯再给别人做催眠，这样的话，这条找回记忆的方法就断了。”
“为什么她不再做催眠了啊？我全靠她才想起来了很多事，我还很感谢她呢。”
“可是你现在的睡眠状况……”
“我最近这样，未必就是因她催眠不当引起的啊。”
“可她未必这么想。”
“……那我去劝劝？”
“这东西劝也没有用，就算她想通了，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可能还是会对这件事过于担心。除非找一个心理医生帮她解开这个心结，但我们去哪找合适的心理医生呢？”
魏宅生摸了摸脑袋：“我真没想到催眠这件事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就不告诉袁姗姗实情了。”
“但就算你不说，她也会看啊……”
“那你说……如果她真的不再做催眠了，那剩下的人要怎么才能恢复记忆？”
沈明汐勾起嘴角，苦笑道：“不知道。”
就连他，也这么多年都没找回自己的感情。
夏语萌忧心忡忡地回到座位，焦躁地趴到桌子上，再坐直，再趴下，再坐直……
“你怎么了啊？”洛欣茹用力拽住她，不让她再瞎折腾，“发生了什么啊？”
夏语萌无奈地看着洛欣茹，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又斜眼看向袁姗姗，她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们。
“姗姗……你别哭啊。”夏语萌的语气变得很轻很软，但这恰好击溃了袁姗姗最后一丝理智，眼泪瞬间自眼角滑落。
袁姗姗捂着嘴，趴到桌子上，无声地哭着，只有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夏语萌皱着眉头，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在她头顶轻声道：“那不是你的原因。”
过了片刻，袁姗姗的双臂之间传来了闷闷的声音：“那又会是谁的原因？”
“你不用自责，魏宅生也根本没有怪你啊，他还要反过来感谢你呢。”
“可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以让他不这样的。是我做的不够好。”
夏语萌感到一阵无语，她一向不知道怎么哄别人。洛欣茹听到这里，隐约猜出了大致状况，代替夏语萌来继续安慰袁姗姗。
“哇，你才高中生就能给别人做催眠，这多厉害了。你看我和你一样上高三，我就什么也不会。”
袁姗姗听了这句话，才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可是……”
“别可是了，你下一次肯定能做得足够好，这才是第一次，难免出状况，你要自信一点。大家的记忆都指望着你了。就像一次考试没考好一样，谁都会难过啊，但只要下次考得好一点不就可以了？自暴自弃一点用也没有。”
“那……”袁姗姗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那我下次努力做得更好……”
“这才乖嘛。”洛欣茹习惯性地伸手拍了拍袁姗姗的头，像是平时对夏语萌做的那样。
“可是……”袁姗姗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又滴了下来，“还有谁会敢被我催眠……”
“我。”夏语萌毫不犹豫，“我的情况特殊，而且睡眠一直不好，你要是能让我天天做噩梦，我反而还会感谢你呢。你就放心好了。”
洛欣茹想起夏语萌热爱把自己的梦记录在小本本上，忍不住对她的这一爱好有些无语：“对，她的情况太特殊了，她就喜欢做噩梦，然后讲给我听，跟我说‘哎呀我做了一个梦，可有意思啦’。”
夏语萌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洛欣茹：“你什么意思啊。”
袁姗姗也被洛欣茹逗笑了，然后提出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我们每个月只有一次休假，要等到放寒假的时候才能有些时间，班级里三十多个人，我就算每一个人都只需要一次就能催眠成功，恐怕也来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