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关老师失去记忆了？”
“那天吃麻辣拌的时候表现的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嗯……也对……”夏语萌勉强地笑了笑，小声喃喃道，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久以前就看出来了吧。”
沈明汐回忆了一下：
“确实是很久以前了。但那时候我也只是怀疑，没有确认。直到关老师暗示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有头绪吗？”
“算是……有吧。”
“和我仔细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夏语萌用手掌揉了揉额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在意。”
“你分明很在意，说出来和我一起分担不是更好吗？”
“压力这种东西，不是越少的人拥有越好吗？”
“你认为我会有压力？”
夏语萌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什么都不在意……”
沈明汐沉吟了片刻，盯着她：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有在意的人了。
”
“……哎呀别说这些了。
”夏语萌觉得自己的脸仿佛在发烧，她不想让自己的思路被感情冲得乱七八糟，只好完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其实是这样的，最开始大家失去记忆的时候，我必须经常保持认真，这样就导致了我每天都特别疲惫。我的精神状态一旦疲惫起来，就会让我忘记我梦到过的东西。”
沈明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记得你说过，忘掉记忆的方式有些类似忘掉自己的梦吧？”
“嗯，但其实我认为这只是刘老师的推测。忘记的模式是怎样的，只能问机器的设计者。”
“不。”沈明汐放下抚摸下巴的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我爸妈就是参与进设计机器的人，所以我对这些多少有一些印象。”
“印象？”夏语萌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你对这段记忆模糊不清吗？这段记忆是在你小时候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
“嗯。”沈明汐略带无奈地扬起了嘴角，“记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回忆起来的时候，甚至连它是否真实发生过都无法确定。”
“别陷入唯心主义。”夏语萌冷冰冰地提醒，“不过你这种感觉，我在非常累的时候经常有。我经常分不清梦见过的，和真实发生过的。”
“那你为什么不一直保持着认真的状态？忘掉自己梦见过的东西，不是更好吗？”
“问题就在这里啊，我根本不想忘记……任何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是在梦里发生过的，我也不想忘记。”
“那你就不要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了啊。”沈明汐柔声道，揽住她的肩膀，“放松一点，一切都交给我不是更好吗？”
“这怎么能行。”夏语萌沉声说着，但完全睁开的眼睛已经渐渐困倦了起来。
“你可以尽可能的依赖我。放心吧，你的那种状态在必要的时候再用就好。”
夏语萌抿紧了嘴唇，点了点头：
“嗯。”
“那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假设忘记的模式真的和忘记梦类似……你是在担心自己一直保持认真的状态，会让你把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也忘掉吗？”
夏语萌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那最近怎么样了？还记得住自己的梦吗？”
“我只有那段时间很累才没能记得住……最近很少需要我认真，所以早就恢复原来的状态了。也许只要避免疲惫，就不会失去记忆。
”
沈明汐突然话锋一转，反问道：
“那也不对吧？”
“嗯？”夏语萌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忘掉以前的事情？而且……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你都能一点不差地记住所有细节吗？”
夏语萌的瞳孔陡然放大，心脏像擂鼓一样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呼吸频率也渐渐变快，恐惧感兜头罩了过来，像是密不透风的网，使她几乎要窒息。再加上刚才体育课上那样勉强自己，她的双腿突然一软，在原地微微打晃。
沈明汐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对不起……我忘了考虑你的感受……”
夏语萌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感到耳朵旁边嗡嗡作响。
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她要把现在担心的事情放到后面，现在必须快一点回到地面上。
“快……快点回去，体育课……”夏语萌虚弱地断断续续说道。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巨大的恐惧，除了梦里。
如果这是梦的话该有多好？只要睁开眼睛
……只要用力睁开眼睛……
夏语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操场的，她被沈明汐搀扶着走出图书馆，隐约感觉到四周灼热的视线，但她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在意这些。
沈明汐把夏语萌交到洛欣茹手里，就兀自离开了。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被体育老师找麻烦。
“喂，你别就这么走了啊，她到底怎么了？”洛欣茹焦急地大喊着，“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明汐微微侧过头去：
“以后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夏语萌咬着嘴唇，强迫自己理智起来，不去想刚才沈明汐提出的那个问题。
现在该做什么？
她两腿发软站不稳，好想蹲下，好想坐到地上
……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走到集合站队的位置。
她低着头，一步一顿地走到平时体育课集合的地方，随后慢慢地蹲了下去。
“你没事吧……”洛欣茹关心地问道。
袁姗姗也焦急地蹲在了夏语萌的身前，观察着她的神情，在看到她因恐惧而涣散的瞳孔时，揪心地皱起了眉毛，语气极轻极柔：
“你是被什么吓到了吗？”
夏语萌摇头不说话，用双手抱住了脑袋。
洛欣茹一向急性子，很想逼迫她把所有事情说清楚，但这时候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再说话，只好在原地发闷气。
现在了解一切的人就只有沈明汐一个
……
洛欣茹咬了咬牙，快步朝沈明汐走去。
这时体育老师刚好用力吹响了口哨，震耳欲聋：
“集合！站队！”
洛欣茹只好又不甘心地走了回去。
袁姗姗把夏语萌扶起来，等洛欣茹回来以后，把她交到了洛欣茹的手里，自己则回了自己的站队位置。她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夏语萌的眼神就像是死了一样……她到底在害怕什么？能让夏语萌那么害怕的东西……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