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回旋不断的是云墨阴郁至极的声音,像是有无数条吐着猩红信子的蛇缠在我身上一般,我僵直了身体不敢动弹分毫。
“雪儿!”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惊恐地瞪大双眼,目光触及到腰际的双手,我动了动试图逃开,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甩到他面前。
刹那间的窒息把我笼罩,我与他四目相对,中间却似隔了千山万水般,他俊朗如昔,深情的桃花眼中笑意浅浅,漂亮的浅色薄唇你微微上扬,掐着醉人的温柔明明是这般柔和的神态,我却感到了无边的恐惧,想逃开,远离他。
我挣扎了两下,发现没办法抽回手,只得硬着头皮让他松开。
“雪儿,半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慵懒的声音含了淡淡的笑意,眼波轻转,流逝过似真似假的疼惜,他更加用力地握紧我的手腕,痛得我脸都快皱到一块儿了,良久,才开口道:“公子,您认错人了!”
是的,认错了!半年前玉沁雪就已经死了,云墨也已经将玉沁雪的尸体带回了大祁的京城,我不能承认我是玉沁雪,否则所有的计划都将成为泡影,而且这个高傲的帝王知道我骗他指不定要怎么惩罚我。
自认我这装无辜的样子也是相当逼真,在青涯的面前可谓是屡试不爽,可为何到了云墨这儿竟失效了,他握紧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下一秒我的骨头就会被他握碎,我痛得龇牙咧嘴,但又不能半途而废,只能仰着一张痛得扭曲的脸,结结巴巴地哀求道:“公、公子,您松手,奴家的手快被您扭断了!”
我装得可是千娇百媚,痛苦难耐,云墨一听,俊朗的眉一皱,迟疑片刻还是松开了我的手,得了空隙,我急忙退开几步谨慎地看了他几眼,“公子,若无事,奴家先告辞了!”说罢,我便匆忙走开。
“玉沁雪,你觉得你还能离开吗?”他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地在身后响起,我愣在原地,双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挪动。
后背一阵发凉,他既然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深入敌国找到这里,便说明他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所以不管我怎么否认他都不会相信,此刻是否就应该果断地承认然后潇洒地跟他说再见呢?呵呵,除非他不是云墨,否则我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怎么啦?”他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雪儿,半年不见,你可有想朕?”他又恢复了最初的温和模样,修长的手指温情地抚上我的脸,“朕对你可谓是日也思,夜也念,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你怎么对朕这般冷淡!”
我紧咬薄唇,压下心头疯长的情绪,面上的神情淡淡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我微微一笑,“公子,奴家不认识您!”
俊眉一挑,他吁出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道:“哦?不认识,不知道天牢里的那三十五口玉家人还有那名唤莹珠的丫鬟你可否认识?”
如当头泼下一盆冰水,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抖,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而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眉目间笑意荡漾,“玉沁雪!”
深吸一口气,我瞥开视线,冷声开口道:“您曾经答应过玉沁雪,若有一日您心愿达成了,便会赐玉沁雪一席安宁,如今,此处,便是玉沁雪想要的安宁之所,请您放过玉沁雪!”我坚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迟疑,没有半分退意。
他眸光一敛,墨黑狭长的眼睛危险地半眯着,危险的气息迎面扑来,我握紧拳头,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若无事,我先告辞了,后会无期!”我端庄地朝他行了一礼,挺直了腰板径直离开。
“朕何时说过朕已达成心愿?”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凉嗖嗖的,像一把刀抵在我背心,“朕既然找到了你,你觉得你能离开吗?”他顿了顿,接着又道:“还是说,你觉得林青涯能赶得过来救你?”
“你把青涯怎么了?”我焦急地看向他,手心一阵刺痛,是指甲挖进了肉里,我也顾不得这些,他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只是全身散发出淡淡的压抑气息,“你把青涯怎么了,你说呀!”
我急得不知所措,可云墨仍旧维持着方才的模样,冷眼看着我,唇角勾着一丝笑,冰冷至极,“跟朕回去!”
回去?我迟疑地垂下头,好不容易离开了那巨大的牢笼,我又怎么能回去?“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云墨,你要怎样才能放我自由?”我悲凉无力地呢喃出声,眼睛干涩难耐,冰凉的液体滑下,我再无顾忌地蹲在地上抱头哭了起来。
云墨也蹲下来轻柔地把我环住,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背,待我哭声渐歇,他微不可察地叹出一口气,柔和的声音渺渺似来自天外,“朕怎会舍得放开你,雪儿,朕是那么得思念你!”他更加用力地抱住我,“若你不跟朕走,朕立马下令杀了玉家三十五口、莹珠,还有林青涯!”
他连威胁都是用那近乎怜惜的语气说出的,心一抽,我骤然忘记了哭泣,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浑身冰凉。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所谓的自由,我逃不出他的控制,逃不出,逃不出!可是,凭什么!我抬起脸猝不及防地咬住他的肩膀,死命得咬他,连牙根都开始犯疼了我也不愿松开,而他只是闷哼一声,由着我咬。
直到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我才缓缓松开口。骨头发酸得疼,颌骨像是脱臼了一般连合上都有些困难,云墨松开我,面色不改,眉间还挑着一丝笑。
“我跟你回去!”好不容易才能说话,我一把推开他,起身退到亭子的角落,谨慎地把他望着,“青涯他怎么了?”
一阵风吹过,桃花香自鼻尖溜走,云墨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抬眸看向我时,墨黑的眸子好似深邃的寒潭,难以望穿,“走吧,我们回家!”他向我伸来手,唇畔的笑容潋滟似水,温柔得让人眩惑。
时间分秒流逝,我在他长久的凝视下,终于挪开步子,刚触碰到他的指尖,他便迅速地握住我的手,将我带入怀中。
他这般用力地搂着我,似要将我揉入骨血。
“云墨,你弄疼我了!”我轻声道,他微松了手,原以为他会松开我,不料脖颈传来一阵痛楚,意识逐渐淡去,周遭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云墨他把我敲晕了,为什么?
身体一软,我倒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