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似乎不再晃了,是停下来了吗?
睁开双眼,见到的不再是明黄的车顶,微微泛黄的蚊帐倒也不脏,床也软软的,舒适度堪比皇宫。
缓缓支撑起身体,看样子是间普通的客栈,只是为何床褥和被子竟这般高级,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两日都没好生休息,昨夜睡了一个好觉没想到全身都开始泛疼了,头也有些难受。
“夫人,您醒了吗?”莹珠轻轻叩响门楣,我蓦得回过神忙道:“进来吧!”
她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见我仍一副惺忪欲睡的神态,担忧地道:“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晃了晃脑袋,无力地往床上倒去,“头有些疼,可能是这两日坐马车累着了,你不必担心!”我倒是无所谓,可把莹珠急坏了,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床边,“夫人,莹珠冒犯了。”他伸手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面色骤变,“夫人,您的头好烫,莹珠这就去通知爷!”言罢,不等我阻拦便冲了出去。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
窝在被窝里,贪恋着此刻的舒适感,没过多久门被人推开了,携着一股冷风,云墨坐到床沿,握着我的手,又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快去请大夫!”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有些好笑于他们的小题大做,拔下他的手坐起身,没想到头竟然如此重,我不得不靠在云墨的肩头,“只不过是累着了,不用请大夫的!”
云墨沉下脸,目光瞥到了立在门口的高顺,捡起床上的丝被覆在我身上,“都烧糊涂了,还说没事!自己的身体要多加珍惜才是!”他的嗓音低沉温和,似含了怒火,但更多的却是疼惜。
嘴角忍不住上扬,“我自是明白的!”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发间,痒痒的,我忍不住偏了偏脑袋,“怎么了?”即便是细微的一个小动静也引来了他的关系,我睁开双眼仰望着他,在他冰玉沉墨般的眸中看到自己因发烧而微微泛红的容颜,竟忍不住一阵恍惚,此刻的他是不是也如我一般只能看到对方呢?
“雪儿 ……”他容色微动,俯下脸来在我的唇角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浅吻。
脸似发烧了般烫起来,我忙别开视线,沉默了好半晌才平复了砰砰乱跳的心,“这间客栈真奇怪!”
“为何?”云墨很是好奇,眉尖微蹙,含了困惑。
“你看,客栈的装饰一般,蚊帐也泛黄,却唯独只有床上的床褥和被子是上等丝绸真丝,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听后,眼角眉梢染上了笑意,微微紧了环在我腰间的手,“是啊,确实很奇怪!”
“爷,大夫来了!”
云墨松开我让我躺在床上,然后将蚊帐拉下才缓声道:“进来!”
年过半百的大夫拎着药箱走进来,视线落在云墨的身上,明显一僵,低垂下头来到床边,“请夫人伸出手来!”
我依言伸出手,大夫取来一张方巾覆在我的手腕,开始为我把脉。
“怎么样?”云墨的声音很冷,我倒是无所谓却唬得大夫手一抖,忙道:“依老朽看,夫人只是感了风寒,不过……”大夫捋了捋胡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过什么?”云墨急切地追问道。
“夫人的脉搏有些奇怪,时急时缓,像是有什么在体内冲撞……!”大夫百思不得其解地叹了一声,云墨却急了,一把握住大夫的手,“什么叫有些奇怪,你是大夫,难带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吗?”
大夫吃痛地扭曲了面孔,“老朽才疏学浅确实看不出来,还请您另请高明!”
虽然蚊帐遮挡住了我的视线,不过不用想也能知道外面的情况,这个目中无人的帝王真是要命,我生病又不能怨人家大夫,他摆出这幅姿态不是恃强凌弱吗!
掀开蚊帐,我坐起身来果不其然地看到云墨阴郁含愤地握着大夫的手腕,而大夫满脸痛苦地哀求着。“爷,您何必为难大夫,我没事,只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
云墨面色一转立刻松开手,“躺回去!”大夫抬眼看我的刹那便呆住了,呃,怎么了?我困惑地望向云墨,他大步跨过来拉上蚊帐,“赶紧写好药方,滚!”
大夫慌忙回过神走到一旁写好药方,拎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跑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你怎么能那样吓他!”我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头愈发得沉重了呢?
“出发时我怎么跟你说的,不准看别的男人,也不准别的男人看你!”他拉开蚊帐冷沉下脸瞪着我。
“你只说不让我看除了你以外的男人呀!”我小声嘀咕道,床却陷下去了少许,云墨伸手把我搂在怀里,手搭在我的手腕处,“脉搏的跳动确实有些紊乱,啧,真应该把梁颂歌带出来!”
“没事啦,你担心过头啦!”我推开他挣扎着要起身,他却拦腰将我抱紧,“你现在需要休息!”
“高顺,你赶紧去抓药,竹萱去熬些清粥来!”
这难得出来一次就是想玩玩,怎的还是要困在这个小房间里,我万分郁闷地垂下脑袋。
“等你好了,朕亲自带你出去玩!”他俯身在我的耳边轻语,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乖乖地躺回床上。他唤来莹珠便要往外走。
“你要出去吗?”
“有些事要去处理,晚膳前赶回来,你要乖乖地呆在房间里,知道吗?”他侧转身体神情有些凝重,我不由自主地蹙了眉间,“哦,我知道了!”
云墨带着苏策离开了客栈,我则不得不困守在这客栈的房间里,莹珠和竹萱守在屋内,高顺则候在门外。
“娘娘,把粥喝了吧!”莹珠见粥凉得差不多了端来我面前,一脸殷切地盯着我,接过碗来喝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夫人您得多吃一些,过会儿还要喝药呢!”莹珠催促我道,我又不得不再喝上几口。
喝过药后头仍旧是昏昏沉沉地,我趴在床上说不出的郁闷,怎么突然就染上了风寒呢?要命的身体怎么偏在这时候生病呢?
“夫人,喝了药睡一觉就会没事了!”莹珠看出了我的不悦守在床边宽慰我,“夫人,听说过两天泉州会有一场盛大的焰火节,爷好像会留在这儿等焰火节结束才出发去沧州!”竹萱从莹珠的身后探出头来,我一听,喜上眉梢,适才的不快一扫而尽。
“夫人,安心地休息吧,我们会守着您的!”
想着两日后的焰火节,心里倒是舒畅了不少,我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又睡着了,不过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强力在乱窜,压不住,只能任凭其胡乱流窜。
“雪儿,雪儿!”耳边有人急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好不容易才从睡梦中挣扎脱身,睁开眼只见云墨焦急地握着我的双手,脸上全是担忧,他的身后是同样面含担忧的莹珠和竹萱。
“怎么了这是?”我抽回手揉了揉额角这才惊觉我的脸上全是汗,不仅如此,里衣也全浸湿了。
“做噩梦了吗?”云墨仍旧紧握着我的另一只手,又抬手来为我擦去脸上的汗水。
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傍晚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沉?”
“染了风寒又吃了药定是贪睡,雪儿,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刚才见你一直在挣扎,怎么叫也不醒!”
噩梦?没有吧!我反握住他的手支撑起身体,在他困惑地目光注视下凑向他的脸轻嗅了几下,嗯,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雪儿,你在闻什么?”云墨含笑的声音噙着戏谑,面上一红,我急忙退回来,摇头道:“没有啊,呵呵……”
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轻柔地咬了一下我的耳垂,“放心,我只是出去谈点事,别胡思乱想!”
脸红得都到耳根了,丢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