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璟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是晚辈愚钝。”
路子甲伸手指着鲁真:“赶紧把人接走,要是她下次再敢来,老夫就拿棍子赶出去。”
“哦,我忽然想起师傅在世的时候说过,师兄小时候不听话非要去打猎,结果迷路了,师傅说他把竹条都打断了···”
“你放肆!”
路子甲一个杯子砸过去,鲁真身形灵敏的躲过去,藏在公子璟的身后,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师兄,现在师傅走了,你就只剩下我。”
路子甲气得又砸了一个杯子:“给老夫滚,来人把他们都赶出去。”
这是真的生气了。
公子璟伸手拉着鲁真的手腕,朝着前门走去,他无奈开口:“你啊,孤从未见过先生气成这般。”
“师傅说师兄小时候横得很,跟村子里的孩子打架,从来没输过。”
鲁真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却成了一个政治家,而不是大将军。”
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师傅只是叹气,看着她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
搞得她很慌,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事,孤倒是有所闻。”
两人走到门口,公子璟显然是骑马来的,他回去的时候选择跟她一起坐马车回去。
上车后,鲁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闻早年先生游历列国,遇到山匪侵害一方百姓,先生一人一骑深入山寨,杀光了所有人,解决了那一方的匪患。”
“不是吧,师兄看起来瘦瘦弱弱居然这么厉害?”
鲁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师兄人到中年就是一个酸儿吧唧的一等大夫,哪里找得出当年一人杀尽山匪的影子?
公子璟刮了刮她的鼻子:“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为何你师兄就必须弱于你?”
“后来呢?师兄被报复了,还是百姓被报复了?”
一般来说这种山匪背后都有势力支撑着,根本就杀不干净。
一年以后,先生机缘巧合又路过那个地方,山匪死灰复燃,且大多数都是当地活不下去的百姓。
那时先生弃了刀剑,转身入了仕途。
鲁真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师傅在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也许他老人家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师兄的影子。
山匪的祸根不在那些杀人如麻的犯人,而在于这让人走投无路的世道。
救一时容易,救天下难。
鲁真垂下眼睑:“师傅一生豁达,收了不少子弟,却从不曾听闻他提起过。”
约摸,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鲁真碟子里的小食都飞了出去。
公子璟一把抓住鲁真的腰,把人逮回来,免得她飞出马车。
他们的马车前,有人纵马拦在面前。
婢女珠儿立刻开口:“你们是何人,这可是公子璟的车架。”
骑马为首的女子英姿飒爽,一手拿着鞭子:“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姬妾,也胆敢打着璟陵哥哥的旗号,我今天就要替璟陵哥哥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姬妾。”
外面女子的声音清晰传进车内,鲁真似笑非笑看着公子璟:“殿下的红颜知己?”
“非也,此人乃忠义大将军之女,接任了威远大将军镇守北越。”
公子璟表情没有变化,可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他跟那女郎没什么交集,只不过北越之地重要,他稍微利用了一下外面的女郎。
没想到母后竟然将此女接进宫,并且表现出亲近的意味,今日流言不少。
现在还不是跟忠义将军闹僵的时候,所以公子璟不太想要鲁真出门。
主要是不想鲁真听信了外面的谣言。
“哦~”
鲁真眼光潋滟流转,看得公子璟一阵心虚。
她忽然伸手揭开帘子,探出头看过去,果然是将门女郎,可惜皮肤不是很好。
鲁真刚刚露面,四周一阵到吸气的声音,美人兮肤白貌美,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原本气势汹汹的女郎来找茬,看到鲁真样子后,气得哭红了眼睛。
此等美貌,她乃一介女郎看了都心动不已,更何况公子璟殿下。
输了!
伤心失望的女郎,转身就走了。
鲁真一个字都还没说呢,她的手伸了一半,人家女郎早就没影儿了。
她遗憾的说:“这就走了?”
“你还想作甚?”
公子璟将人拉回马车,刚才她特意露面,引起路人的反应他可是都看在眼底。
估计今日一过,建康内又会流传关于臻夫人的美貌。
回到府邸后,公子璟去了后院,冷清了许久的院子,又恢复了热闹。
晚膳后,两人坐在窗前下棋。
窗外凉风渐大,屋檐外挂着的铃铛急促作响。
鲁真看了一眼窗户外:“殿下你看天空上的云,是不是要下雨了。”
天空的云缓缓汇在一起,好似要下大雨。
公子璟收回视线:“十八,把你刚才偷走的棋子放回来。”
“殿下就不能让一让我?”
鲁真把棋子放了回去,现在黑子已经呈现出败落之相。
“落子无悔。”
公子璟没有任由她耍赖,每次她都这样玩儿,下棋完全没有体验感。
鲁真停下手,捧着茶盏:“殿下,刺杀太子一案,可有查清楚?”
不论如何,她还是问了。
“刺客全部俯诛,此案已结。”
全部都死了?
鲁真的只觉得浑身传来一阵凉意:“殿下,那些刺客都是罪奴吗?”
“来自黑山。”
哐当一下,杯子没拿稳。
她脸色骤变:“是谁?”
公子璟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他目光深深:“非要杀了太子吗?”
呵,鲁真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他杀了我双亲,你问我是不是非要杀了他,如果他不死,你来偿命吗?”
“如果可以的话,孤来替兄长偿命。”
公子璟站在她面前,拿出了那一把青铜剑,亲自递到她手心。
轰隆隆,天空传来的阵阵雷声。
外面的风忽然也变大了许多,吹得两人的衣襟猎猎作响。
她拿着那一柄青铜剑,抵着他的胸膛。
最终他们之间故意掩饰的那些血淋淋真相,还是被无情的揭开。
她眉眼苍凉,声音沙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逼我做选择,逼我走不想走的路?”
哐当一下,青铜剑落在地上,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公子璟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