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换上了守孝的衣服,脚踩木屐,披头散发。
他带了贴身小厮,只身前往去守陵,不曾告知过谁,肆意自由的来去。
他还是他,那个天下人口中的冕之。
他也是王冕,字冕之,琅琊王家的嫡长子。
没有哪一刻,他清醒的明白自己名字后面的意义。
他踩着木屐踏出朱红色大门那一刻,没有回头。
王冕前脚走,后脚大夫人就收到消息。
嬷嬷担忧的开口:“要不要派人过去收拾收拾,大公子一向锦衣玉食,万一冷着病了,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显然一夜无眠,她揉了揉太阳穴:“派人守好大公子的安全即可,旁的不必多管。”
“大夫人,这如何使得?”
大夫人摇头,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说一万遍南墙走不通,他也不会信。”
只有自己去撞了,痛了,才会冷静下来思考。
究竟当初他错在了哪里。
大夫人如何不担心王冕,那可是她最骄傲的儿子。
爱之深,恨之切。
有的道理,她必须要王冕亲自去看清,在为难痛苦中站起来。
就像蚌壳里塞进去的沙砾,痛不欲生的打磨,最后才会变成珍珠。
那才是她要的继承人,千年世家琅琊王府要的大家长!
一切悄无声息,暴雨后又恢复了平静。
公子府邸。
鲁真也在老嬷嬷住过的地方坐了很久,她不知道现在老嬷嬷活着与否。
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想要拥有力量,权利。
这一副病弱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鲁真做了决定以后,她直接去找公子璟,但是他一大早就出了门。
她心情烦躁:“来人,给我一套儿郎的衣裳。”
“夫人!”
婢女纷纷为难,这是一个人出门吗?
鲁真郁闷:“怎么,本夫人的话也不管用?”
婢女刷的一下跪在地上:“夫人喜怒,还是等殿下回来,再跟随夫人一同出门吧。”
“放肆。”
鲁真眸色变冷,她看向那个一开始就跟在身边的婢女:“你跟我一同出门,有你保护本夫人就够了。”
婢女们纷纷四目相对,不敢起来。
鲁真不耐烦了:“殿下有说过不准本夫人出府邸吗?”
婢女最后还是拗不过她,鲁真换上男装后,只带了一名侍女出门。
她很烦躁,也没有什么目的地。
只想出门逛逛,透个气。
她不明白,以前在罪奴营的时候多么自由,现在反而像脚上有链子一样,寸步难行。
建康繁华地,于她来说就像一个逃不掉的牢笼。
鲁真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她戴着一个面具挡住五官,以免容貌给自己带来不便。
她忽然看到街道两边的变化,似乎变得冷清,可又很多人在吵闹。
街头两边跪着一排排人,脸颊上刺了印记,衣衫褴褛,手脚捆着绳子。
鲁真呼吸一窒:那些人是罪奴。
现在罪奴大多都没有戴青铜面具,直接刺上印记,就是一辈子洗不干净的耻辱。
婢女担忧的开口:“夫人,咱们回吧,这里不干净。”
鲁真声线冷冷:“我以前跟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