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十五年,公子璟班师回朝,举国欢庆。
公子璟取敌军将领首级,大败匈奴一雪前耻,成为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大军驻扎在建康城外十里,罪奴营黑衣布衫,头戴耻辱面具,一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
罪奴身份很好认,百姓深入骨髓的恨。
王冕站在马车前:“我绕道去一趟南山寺,不跟你们一起进宫,替我转告陛下冕之改日进宫谢恩。”
“这么大的功劳,冕之你竟真不和吾等进宫?”
齐珏有点遗憾,三个人一起进宫谢恩多好。
王冕清冷的眸看向公子璟:“南山寺住持病重,冕之需前往。”
“当真?”
公子璟对着王冕拱手:“住持德高望重,应当前往。”
王冕点了点头,他上马车之前看了一眼山坡那边的黑衣罪奴:“璟陵,即使你立下大功,罪奴事切记徐徐图之。”
“璟陵受教。”
公子璟目送王冕驱车离开,他知道王冕不跟他们一起进宫,是不想入仕。
他不勉强。
不过,他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放弃。
——
鲁真站在山坡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建康都城,高高大大的城墙包围着那些权贵的安全,歌舞升平的繁华。
她的手紧紧抓着长剑,断掉的小手指在隐隐作疼,越靠近这个地方越痛。
忽然一阵马蹄声起,远处公子如玉眉眼如画,红棕色的马儿扬起一路沙尘,大红色的晋裳随风鼓起,佩玉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公子璟一身红色金纹广袖长袍,策马而立,漆黑的长发迎风飞舞。
今天他换上一身繁杂的晋裳,却丝毫不见累赘,反而多见飘逸之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许是临近回宫,他的眼角都带着笑意:“跟孤来。”
“公子,鲁真乃罪奴。”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没有挪动一步,脚边的青草随风飘动。
公子璟嘴角带着笑,声音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那又如何?”
他亲自封的千户兵,难道还不能带走?没有那一条律法是这么规定的。
“大晋律法,罪奴无故进入都城,是要杀头的。”
公子璟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挑眉看过去:“你会怕死?”
虽然他觉得鲁真看起来娘里娘气,平时看着弱不禁风,不过的确是一把杀人的好刀,他用着很顺手。
“怕。”
鲁真认真的回答,她怕死,怕没有报仇就死掉。
“你现在是我亲自封的千户,本公子的贴身侍卫,不再是罪奴。”
公子璟的视线落在她碍眼的面具上,皱眉开口:“本公子会想办法摘掉你的面具,走。”
他指的自然是光明正大,而不是单单摘掉面具这么简单。
鲁真看着那个肆意的背影,她转过身策马而上,用力的夹了夹马肚子,汗血宝马打了一个喷嚏后非常懂事的追了过去。
两人回到队伍的时候,鲁真察觉到很多冰冷嘲讽的目光,这些对她来说早就习惯了,她转移自己的目光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建康。
多少次午夜梦回,魂断建康温柔乡。
母亲、父亲啊,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