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只是不想让名满天下的冕之兄,再次遭遇鲜卑囚困的险境,毕竟不是次次都有人能及时营救。”
现在公子璟基本知晓了鲁真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包括她以身涉险去鲜卑大帐内刺杀,还成为阶下囚只为救王冕。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对得起所有人,尽管她是不被人接受的罪奴之身。
王冕被这番话堵住,没想到一向和善的公子璟,也能这般说出这般带刺的话语。
他拂了拂广袖,语气平缓的说了当时在鲜卑内部遭遇的一切。
当然,他掩盖了在逃出后,自己是主动打晕鲁真,将人平安送走的。
王冕清冷的眸看着前方:“那日大战凶险,小罪奴救我之恩,冕之牢记在心,可我带人赶到毒瘴丛林之时,为时晚矣。”
公子璟的手缓缓收拢,捏得竹简啪啪作响。
他玫瑰色的薄唇冷崩成一条线,眸色凝结如墨,化不开、看不透。
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王冕看到如此深情的公子璟,着实让人有些意外,不知这是幸事,还是不幸。
他说:“如若在璟陵心中,冕之是一个品行卑劣的小人,大可派人处理我。”
“别说了。”
公子璟重重放下手里的竹简,他侧过身看到旁边的骨灰坛,如墨的眸被深深刺痛。
两人对峙良久,无人言语。
公子璟头也没回:“冕之兄为何这么着急离开?”
一句话落下,空气渐渐凝滞。
王冕忽地嘴角勾了勾,果然人越长大,很多的事情都会身不由己。
须臾间,他眼神变得严肃:“有小十八的消息。”
“当真?”
公子璟刷的一下回过头,眸中带着不可置信般,他站起来:“何处?”
“如果一切顺利,可以在渝州会和。”
王冕这句话回答得很有技巧,他只说了最后的结果,至于如何找到的人,在哪儿找到的,一个字都没透露。
“好。”
公子璟来回走了几步:“你当如何对她?这件事王家人可知晓?”
“此事仅我一人,还有太夫人知道内情。”
王冕避开了公子璟的眼睛:“至于何去何从,还得看她。”
“冕之,你家太夫人恐不是这么吩咐的对吧?”
公子璟太了解世家大族处理的方法,特别是闺阁中的女郎,更是管得甚严。
小十八当年出事以后,王家抹去了她的存在。
外人问不到,王家的人也不敢问。
现在她被找到,是好事还是坏事,谁都说不准。
王冕点点头:“是,祖母命我将人寻回,她老人家会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将人接回去。”
可回去真的对小十八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王冕现在还没有作出决定。
公子璟深呼吸了一口气:“若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面对好友赤城的对待,王冕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毕竟是他谋划了这一切。
他颔首说:“冕之先告辞,这件事还请璟陵兄保密。”
“我知道。”
公子璟目送好友离开,他一人待在寂静的大帐,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那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小女娃娃,不说话的时候就跟年画儿上的小仙童一般,说话的语气娇纵跋扈,威胁叫嚣着要打人的模样。
他不由得嘴角动了动,视线落在火盆处,看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时过多年,不知小女娃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