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双手作揖：“听闻您病重，她决定要回来看您。”
“糊涂，咳咳咳！”
老夫人伸手捂着嘴巴，缓过来说：“我死了，谁护得住她？你吗？”
扑通，王冕跪在地上，挺直后背：“孙儿一定会护好她。”
“你始终是外宅的男人，光是内宅的人就能生吃了她。”
太夫人没想到自己身体情况这么不好，熬不过去了。
原本打算是将人接回来，可她时日无多，接回来就是让那个孩子去送死。
老夫人无力的看着王冕，浑浊的眼中带着祈求：“送她走吧，去哪儿都行。”
“祖母，您好好养病，孙儿明日再来看您。”
“混账！”
太夫人生气的看着站起来的孙子，明显是不想听自己的话。
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听话。
太夫人捂着胸口咳嗽，难受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内室，衰老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刺激。
老嬷嬷走过去帮太夫人拍了拍背，安慰说：“老夫人安歇着，大公子素来有谋划，不会出事的。”
“你不懂。”
太夫人摆了摆手，低头喝了一口温水。
有的时候你看到孩子走在一条犯错的路上，即便是你怎么说都没用，最后要他自己去撞得头破血流，痛了、失望才会明白过来。
这就是一条成长的路。
太夫人浑浊的眼角湿润，可她的时间不多了。
临死之前，人总是会想起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她偏过头看向窗户那边：“吩咐下去，不要管她，逼她走！”
只有逼她走了，才不会发生那些她不想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您就不想见见十八小姐吗？她出落得比以前那位更漂亮，恐建康再也找不出一位跟咱家女郎相比的人。”
太夫人思绪沉重，眉宇间思虑的痕迹很重。
她管理这诺大的王府多年，什么妖魔鬼怪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老了、老人，却时常梦见那个穿着大红福衣的小女娃娃，满心欢喜的围着自己打转的场景。
太夫人缓缓摇头：“不见。”
她怕见了，有的东西会藏不住。
老嬷嬷叹了口气，拉着太夫人的手：“您何必呢，十八小姐回来就是为了您。”
“老伙计，她不能留在这里，绝对不能！”
王太夫人语气加重，看着老嬷嬷：“她不能重蹈她母亲的路，我宁她当一个江湖侠客自由自在！”
惊世的容貌在乱世就是一个祸端，不能留在王家。
“是，老奴知晓了，您啊好好歇息。”
太夫人这才缓过气，有气无力的说：“把我的嫁妆换一些成金叶子，给大公子拿着给她。”
“老夫人还是关心十八小姐的。”
“她一个女郎，谋生不易。”
老嬷嬷笑着说：“老奴想起当年十八小姐走前，带走了所有值钱的物件，听闻还拿走了大公子的月钱。”
“那个孩子啊，从来不服输。”
太夫人笑了笑，不过又想到什么，笑容又渐渐消失。
老嬷嬷知道老夫人应该是想起那个时候，十八小姐自断手指的事情了。
这就是抹不去，跨不走的坎儿。
——
鲁真离开了太夫人的院子，没有见到她老人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