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院子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
大夫人红着眼眶:“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跟母亲生分,不认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的情分?”
她就不懂了,为什么这一次儿子要这么狠心?
现在朝廷风雨变化无常,世家都在谋划着。
可她的儿子却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受苦,骄傲惯了的大夫人,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母亲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琅琊王家的情分,您作为掌权大夫人的所应尽到的责任?”
大夫人终于定住,将泪水咽下去,淡淡开口:“这些日子,你就反省了这些?”
她低头端起茶盏,看到粗鄙的茶叶,素色的杯子,终是没有喝一口。
大夫人放下茶盏:“你所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在风云起的时候,龟缩在此地当一个懦夫吗?”
不再打感情牌,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夫人。
王冕淡定自若的喝茶:“母亲,您着急了。”
“放肆!”
大夫人气得不行,扬手就打掉他手里的茶盏:“混账东西,家里虎视眈眈盯着家主之位,你就在这里吃粗茶淡饭,穿破洞衣裳?”
王冕一点也没生气,反而拿出手帕给大夫人擦手:“母亲仔细伤了自己。”
拳拳之心,透着关切。
可大夫人那一刻通体生凉,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再也回不去了。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郎,五官清隽如画,看着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可那双眼睛,她竟然再也看不透了。
王冕收好帕子,这才开口:“乱局之中,越是先动心的人,最后会陷得越深。”
他虽然身在这里,可建康内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三皇子跟太子的纷争,终于摆上了台面。
并且以当年北越之战作为导火索,彻底向太子发难。
大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我王家可是太子党,现在三皇子咄咄逼人,你可有良策?”
如果太子败了,王家也会败落。
“母亲慎言,王家一向不参与王位的争斗,才能在几百年朝代更替中延续至今。”
王冕忽然语气变得锋利:“母亲切莫一不小心就把王家拉入深渊,否则就成了千古罪人。”
大夫人后退了一步,认真看着面前的儿郎:“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王家家主的继承人。”
多余的情感一点点被砍掉,在残酷中学会了成长,心智也冷血得可怕。
即便是刀落在了脖子上,也能清楚的分析利弊。
曾经她多想王冕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家主,现在她看到了一点影子,却觉得心冷。
他一旦成为了家主,就不再单单是她的儿子。
王冕对着大夫人行礼:“今日纷争良多,母亲切莫参与才好。”
大夫人垂眸看了半响,伸手把人扶起来:“你何时回去?”
“三年期满。”
很好,大夫人收回手,转身就走:“从此以后不准给他提供任何衣食钱财。”
王冕无动于衷:“恭送母亲,孩儿不在您身边,多保重。”
大夫人停住脚,猛然回头:“你告诉我,是不是你?”
他抬头,目光平和:“母亲指的何事?”
“是你把证据泄露给三皇子,才让他忽然发难,咬着太子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