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蕴与江姝挨着讲解着花厅里各位女眷的身份,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隐隐听得出来是男子的声音。
江姝注意到花厅中的不少女眷听到这一阵声音都慢慢静了下来,纷纷向外投去眼神,还有些女子已经含羞带怯地拿团扇捂住了脸。
江姝好奇道:“外面这是在做什么?”
江蕴悟道:“原来如此,今日早上出门时还瞧见了我的堂兄,他当时听我要去参加丞相府的赏花宴,还说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我,我当时还纳闷,原来是丞相府的公子今日也一并举办了宴会。”
江姝:“那可真是巧了。”
江蕴:“确实是巧,没准等下还能见到我堂兄,到时候我把他引荐给你,姝儿你这般漂亮乖巧,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啧啧啧,巧什么巧?你们还是太单纯了。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你们看周围那些年纪稍大的女子哪有好奇的表情,显然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不过是京中惯例如此,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拧巴,还特意搞这么个赏花宴来供各位适婚儿女互相挑选,明明就是相亲大会还要专门弄得这么含蓄文雅。”
听到后方的声音,江姝猛然转过头去,随即便直接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上了。
眼前的女子瞧着不过八丨九岁,头上梳着和江姝一样的双环鬓,颊间还有着婴儿肥。
江姝的眼神从她的脸庞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那只肉乎乎的小手上,正抓着一块花糕。
那女孩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她正想将手上刚刚从江蕴旁边顺过来的花糕塞进嘴里,又想起娘亲说的出门在外要注重礼仪,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咽了咽口水,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手帕然后将花糕包好。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刚刚把那边的花糕吃完了,看见你们旁边还有一盘,才过来拿的,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听见你们说话了。”
见江姝还望着她,楚怡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将手里的包着花糕的绣帕递给江姝。
“我娘亲说了,出门在外不要随便插嘴。今日是我多言了,不该偷听你们说话,这是最后一块花糕,给你们赔罪行了吧。”
江姝瞧着面前的女孩,眼神澄澈,尤其是那紧紧黏在花糕上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不舍,瞧着不似作假。
这人是谁?为何她会知道“相亲大会”这种现代词汇?
江姝心中疑惑甚多,一时间忘了反应,倒是旁边的江蕴先反应了过来。她看了眼旁边空空的盘子,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如此,多谢你为我们解答了。”
楚怡然哼了一声,见江姝迟迟不接手中的花糕,干脆收回了手,正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对着江蕴说道。
“娘子客气了。”
随即,楚怡然便攥着花糕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楚怡然走远了,江蕴才收回视线,对着江姝说道:“这工部侍郎的女儿瞧着可真可爱,只是不知道她口中那个相亲大会是何意,姝儿你觉得呢?姝儿?”
江蕴喊了江姝两声,江姝才反应过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确实可爱。话说姐姐你可真厉害,京中女眷竟然都认识。”
江姝岔开了话题,江蕴也就顺势笑道:“你若是和我一样,从小就参加各种宴会,你也会与我一般的。”
正说笑着,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江蕴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不过说到今日的宴会,想必那位混世魔王也会来。”
“混世魔王?”
江姝好奇道,脑中忽然想到在街上听到的那句“忠勇蒋军府庶子杀人了”。
“是了,说起这人,那在京中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只要在夜晚提起他的名字,就连啼哭小儿都会止住哭闹。 ”
“姐姐说的我都好奇了,这人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能耐。”
江蕴笑了一声,带着点嘲讽:“能耐,强抢民女的能耐吗?”
见江姝眼中的好奇都要溢出来了,江蕴才接着说道:“这人便是忠勇将军府的庶子,张勇。”
张勇?还真是他。
江姝眸光闪烁,表情依旧懵懂:“不知他是做了什么,为何被称为混世魔王。”
说到这个,江蕴的表情沾了些厌恶,她伸手让江姝凑近些。
“张勇这人暴戾成性,荒银无度,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今日丨你我二人在街上被堵于同一位置,便是拜他所赐。”
江姝:“原来是这样,所以姐姐能否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当时还隐隐听见有人喊到忠勇将军府庶子杀人了,不知道是不是错听。”
江蕴:“原来你也听见了,你没有听错,当时街上就是这般喊的。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昨日听我堂兄说起,这张勇似乎是看上了一个民妇,使了一番计谋强行玷污了人家,那个民妇的丈夫想状告张勇,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张勇当街将那平民杀死了。”
江姝皱眉:“当街杀人,未免有些过于嚣张了,没有人能够管管他吗?”
江蕴摇摇头:“他父亲是一品将军,手底下握着二十万精兵,如今正在北方与羌族作战,他又是忠勇将军最宠爱的儿子。这种情况下,就算想动他也动不了。”
江姝:“我听说忠勇将军府嫡子能力出众,为何偏偏这张勇如此得宠?”
江蕴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关注她们,才小声道:“这事毕竟事关朝廷重臣,我悄悄与你说,你莫要传出去了。”
江姝:“姐姐放心,我不会往外多说一个字。”
江蕴:“我听闻忠勇将军年少有一心爱女子,两人年少情难自胜暗结珠胎,但因为两人家世差距过大,忠勇将军只能另娶他人,将那女子养在外面。
后来忠勇将军参军取得战功,等他回来时,却发现他心爱女子在他离开时就已经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封永不为妾的四字书信。
忠勇将军悲痛万分,一心认定是将军夫人逼死了他心爱的女子,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疏远将军夫人,而偏爱这个妾室生下来的庶子。”
讲完,江蕴看向江姝:“姝儿,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江姝面上不动,略微斟酌了一番说道:“虽然张勇这人实在过分,但是忠勇将军和那位女子的真爱无错,错的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江蕴一愣:“姝儿,你当真这么想?”
看着江蕴明显柔和夏下来的神色,江姝勾起唇角:“自然。”
毕竟她记得,江蕴的父亲,也就是忠国侯江道阜,在上一世正是厌恶极了忠国侯夫人靳云婉,设计将靳自己与白月光的子女养在靳云婉的名下,让靳云婉扶养他们长大,养出一堆狼心狗肺,最后弄的靳家家破人亡。
而江蕴,也是后来被养在靳云婉名下的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