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然不说还好,一说就感觉自己拉着江芸的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湿丨润的感觉。
江芸哭了?
楚怡然想低头去看看江芸,江芸察觉到她的意图偏着头不让她看。
楚怡然伸手强行将江芸的脸捧了起来,江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楚怡然才发现江芸的脸上满是泪痕。
楚怡然慌了,忙不迭地用手上的袖子给她擦眼泪。
“欸,你别哭呀。”
可是江芸闻言哭得更狠了,肩膀一耸一耸的,泪水在她的肩窝汇集,简直汇聚成了一条小河。
楚怡然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别人以为是自己将江芸弄哭的,见两人的位置过于偏远,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你别哭了,我等会拿花糕给你吃。”
楚怡然犹豫了一下,补了一句:“都给你吃。”
江芸不说话,就静静地哭,一会儿就抽搭了起来,像一只红眼睛的兔子。
楚怡然拿袖子给她擦个不停,直将自己的衣袖都打湿了个干净。
早知道就不拿最后那根帕子擦嘴巴了。
她手足无措地说道:“你别哭呀,不然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欺负的你呢。要不这样,你来我家住上两日,离你姐远一点。
我跟你讲,我母亲做饭可好吃了,各种新奇的食物都会做,马上就要入夏了,她会做一种叫火锅的东西,熬一锅辣椒汤,煮到滋滋冒泡的时候,就把各种食材下进去,边吃边煮。特别好吃,那味道,斯哈,说是香飘十里也不为过。”
楚怡然想着记忆中的味道,眼泪都要不争气地从嘴里流出来了。
江芸没理她,只不过哭的声音总算是小一点了,渐渐的,也就平静了下来。
她小声说道:“你说的火锅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楚怡然拍拍胸脯。
“那是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我母亲之前还说要开个火锅店的,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我爸不想让她过于劳累,才就此作罢。”
见江芸的情绪好了不少,楚怡然松了一口气,坐到她的旁边,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姐姐也太过分了,都是女子,就应该互帮互助才是,怎么净做一些逼迫别人残害手足的事情。”
江芸没说话,眼睫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怡然给她端过来一盘花糕。
“不过我也好奇,为什么在你姐你母亲那种情况下,你还是不讨厌江姝。”
对啊,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对于这个年纪的江芸来说其实是有点复杂的,但是她还记得,她很小的时候,比现在还要小上一两岁的时候,因为自己不小心碰坏了江月的江南产的丝衣,江月就把她打了一顿,罚她在柴房里面睡了一夜,还不允许她告诉父母。
那天夜里,她又冷又饿,在柴房里呜呜呜地哭,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
那天的夜空很黑,柴房被江月从外边挂上了锁,柴房里就只有一个狭小的窗户,很高,江芸压根就翻不出去,她又冷又饿,心里是又惧又怕,她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柴房里面。
然而就是这时候,她借着外面朦胧的光,看见了一个人影。
江芸还以为是江月来放她了,眼睛半睁着喊了声“姐姐”,后面就因为高烧直接晕了过去。
等江芸再醒来,觉得自己身上十分暖和,她还以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懵懂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那个柴房里面,她的身上却多了一张毯子。那毯子很旧,不是姐姐会用的。
她抬头望向那个狭小的窗户,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没办法从那个外面进来,因此昨天晚上的人就只可能是江姝。
那个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姐姐。
江月说她很坏很坏,她会抢走父亲,以后还会抢走府里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
她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自从这一晚过去之后,江芸发现她再也没法丨像之前那样讨厌江姝了。
她不记得那个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她记得那天夜里她睡得特别踏实,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香气。
也是后来她在江姝身上闻到的味道。
她不敢反抗江月,但是却把江姝这一晚上的恩情记在了心中。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做了很多对不起江姝的事情,比如推江姝下水,比如像刚刚那样公然说江姝坏话。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每一次,她的心中都备受煎熬。
可是她如果她不照做,不仅母亲会不喜欢她,姐姐也会折磨她。
江芸拿起楚怡然端来的花糕一块接一块地吃着,直将脸颊两边塞得鼓鼓的。楚怡然担心她噎着,给她又倒了一杯水,江芸直接端起来“咕咚”下肚。
由于嘴里实在是塞了太多东西,因此她马上就身子往前倾直接将脸给呛红了。楚怡然连忙上前给她顺气。
“咳咳,请问你就是冷小姐吗?”
冷凌香听见有人喊她,下意识回了头。
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小少女,冷凌香皱起了眉。
“你是?”
江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江月,我的祖父是三品官员。”
听到“三品”这两个字,冷凌香缓和了神色。
这时旁边有人笑道:“人家都说自己的父亲是做什么做什么,江家的小姐真有意思,上来就是自己的祖父做什么的,对自己的父亲倒是只字不提。
况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江小姐的祖父应当是仙逝了好些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