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并不答话，只是手中摆弄着那张绣帕。
付清清猛然站了起来，跪在江姝的面前，脸上满是祈求。
“表妹，我承认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表伯父他抱有幻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与表伯父有半分瓜葛，还望表妹不要告诉表奶奶。”
“不。”
江姝摇了摇头，付清清一颗心被高高吊起。
江姝挑起嘴角：“我讨厌张婉，如果是清清表姐这么温柔善良的日人来做我的后母，我自然是十分愿意。”
付清清脸上浮现出喜色：“表妹这话当真？表妹放心，若是我嫁与表伯父，我定然会善待你。”
江姝微笑：“自然，我几时骗过表姐？只是——”
江姝的尾音拉长，付清清刚刚的落下的心不可避免地又悬了起来。
“我可以为表姐保守秘密，也可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表姐，更可以助表姐除掉张婉，早日当上江府的主母。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表姐是否能做到？”
付清清心中已经预料到江姝即将说出口的一定是极为难以做到的要求，但是眼下她已经被江姝口中的“江府主母”给迷了心智，于是她赶忙说道：“表妹请说。”
江姝并不答话，她将刚刚咬了两口的桃花酥复又拿起，放在口中细细品尝，付清清心跳如鼓，心中一片乱麻，却也不敢开口催促江姝。
终于，江姝将手中的桃花酥放下了，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付清清，轻启朱唇：“表姐可知道张婉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她此刻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伪装出来的乖巧，而是一脸的冷淡，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悠然自信，看得付清清心中发慌。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小小女童，会有这样的气度？
江姝对付清清的走神感到不满：“表姐，你怎么不说话？”
这时，付清清才如梦初醒一般，她试探性地说道：“因为张婉这人生性恶毒，为人不仁。”
“不，不全是。”
江姝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这只是一个方面，而真正驱使张婉做出虐待我行为的，是她为人母的排斥感。
在这个小小的江府当中，我的存在使得江月，江芸以及江迅，也就是她的孩子们能够获得的资源减少。
如果我越出色，越受父亲的宠爱，那么她的女儿自然受到的关注和资源就会减少，她身为人母，不能容忍这件事情的发生，所以她才会那么讨厌我。
你懂了吗？”
江姝的话说得风轻云淡，付清清的一颗心却直直地往下坠，她听懂了江姝的言下之意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江姝：“不，你可以有，但是那要是我嫁人之后的事情了。”
付清清在心中快速计算着江姝还有几年出嫁。
五年，整整五年，她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付清清一颗心直接跌落到了谷底。
她不能接受。
况且仔细想想，江望远真的值得她五年不生孩子吗？
付清清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如今江姝手握着她这么大一个把柄，她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付清清哑然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这件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江姝笑眯眯道：“自然，嫁人五年才能生孩子未免太难为表姐，不说别的，恐怕外人的口水都能够将表姐淹死。我毕竟与表姐相识一场，怎么会忍心让表姐陷入这番境地。”
付清清心中无语，但是也听出来这件事情还有转机，于是连忙问道：“还请表妹指条明路。”
江姝：“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够在这个家中生活得更好，提出让表姐不生孩子也不过是为了以后表姐成为我的后母后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而如张婉那般待我。
可是若是表妹能够给我一点能够制衡你的东西，我自然会放下心，知道表妹不管生多少个孩子都不会影响我的地位。”
付清清心中骇然，江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自己将自己的把柄递到江姝手上吗？
付清清：“有那张手帕在还不够吗？”
江姝：“表姐是个聪明人不假，但也别把他人当傻子看。表姐莫非觉得等你嫁给我父亲后，这张手帕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不成？”
被揭穿心思的付清清并不恼怒，她说道：“可是我若是将自己的把柄亲手交给你，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要受你的制约。既然如此，我倒是宁愿回那青州，嫁一个普通人。”
江姝：“我自然不会压着表姐一辈子，我也不会压着表姐，我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个保障罢了，毕竟我与表姐一样都是可怜的苦命人。不过短短五年罢了，总比五年无所出要好罢。
况且，我的要求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便是不要针对我，我们表姐妹二人和平相处，等我嫁人之后，老夫人那时候估计也管不动府里的事情了，表姐自然就是这江府唯一的女主人。”
江姝的声音轻柔，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惹得付清清开始认真思考江姝所说的话。当然，如今她不认真思考也不行了。
“表姐是个聪明人，不妨仔细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相信表姐会做出最有利于你自己的选择。
当然，表姐若是偷偷溜出这江府，我自然是拿表姐没有法子的，可是表姐真的舍得这京中的荣华富贵顶着不贞的名声回到青州嫁一个普通人吗？”
江姝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了付清清的心底。
是啊，在见识了京中的繁华后，她怎么可能再回到那个偏僻到连胭脂铺子都没有的青州？
江姝看着付清清陷入沉思，也并不催促，只端起一旁的茶盏，用盖子轻轻拨弄着手中的茶水，静静等着。
一刻钟过后，江姝手中的茶水都变得温了，付清清终于抬起头，她眼神坚毅，对着江姝一字一句道：
“我要留在江府。”
付清清的决定似乎早在江姝的意料之中，她微笑道：“我素知表姐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果真不假。表姐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后悔今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