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从安荣娇身前让开，是以其他人都能够更好地看清楚安荣娇目前的样子。
一时间，惊叹声此起彼伏。
“哇，明明感觉哪里都没变，又感觉哪里都变了。”
“荣娇本来生得就白，如今多了那几抹口脂染上去的颜色，显得整个人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口脂这样的用法，此前京中怎么没有一个人尝试过？”
“没事，此前没有，此后就有了，以后我也要这么上妆，就是不知道这位江家女郎手上那盒口脂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觉得和口脂的关系可能不大，应当是江家女郎的手法问题，我自己用胭脂的时候就老是容易上重，因此我一般都不用。”
“……”
众人的议论声传到安荣娇的耳朵里，安荣娇有些难以置信。
就江姝那么几下，真的就能改变这么大？
安荣娇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被众人打量，但这一刻，还是久违地感受到了害羞。尤其是还是自己之前很讨厌的人给自己上的妆……
“姐姐？”
安荣娇有些不自信地看向安荣景，安荣景察觉到安荣娇的想法，赞许地点点头，有些惊叹道：“经过姝妹妹这番上妆后，娇娇你确实看着要比平时更为好看了。”
江姝拉过旁边的丫鬟，耳语了两声，很快，一个丫鬟带着一面铜镜回来了。
江姝让丫鬟把铜镜捧到安荣娇的面前，安荣娇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了。”
江姝则是看着将人脸显得黄黄而看不出本来气色的铜镜心中有了些思量，不知道这个朝代，琉璃引进了没有？
范琦在旁边早已经看得心潮澎湃，她上前两步对江姝问道：“不知道江妹妹是否可以也与我上妆一番？”
她目光灼灼，江姝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于是，在重复了刚刚的手法之后，范琦整个人的气色也随之焕然一新。
这个朝代是有往脸颊上抹胭脂的技法的，但是那样看起来未免过于假面，不自然，而且由于在过去十年里，靳云婉和文安娘子二人引领了京中上一代人的时尚潮流。
其中文安娘子自身所带的那种病弱拂柳之美，也深深影响了京中女子的审美。因此除了特殊场合，也没有人会往自己的脸上抹胭脂。即便有，也只是很少的带过，就是为了体现出这种娇弱美。
况且由于京中女子对胭脂的不看重，因此对于胭脂的用法也少有研究。这也就导致了一些真正为自己气色太差而忧虑的女子却不知道如何改善。
范琦上完妆后便直接从安荣娇手里拿过了那面铜镜左右打量着。
“似乎是有一些变化，但又不明显。”
旁边的女眷说道：“不是不明显，只是这铜镜照出来不明显，在我们严重，你这气色可是大有改善。”
范琦惊喜道：“当真？”
旁边那人指着安荣娇说道：“那还有假，你瞧瞧安荣娇不就知道了。”
范琦这才放心了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意思一直盯着镜子看个不停，于是看了一会儿，她便念念不舍地将镜子放下了，随即看向江姝。
“话说，姝妹妹这盒口脂莫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竟然能够化出这般好看的妆容。”
江姝：“这盒口脂便是最普通的口脂，并且因为颜色太艳，不太适合用来直接上妆，需要像我一样不停地在手上打圈晕开才能上妆。”
范琦好奇道：“那姝妹妹为何不用胭脂代替？”
江姝坦坦荡荡道：“说出来不怕各位姐姐笑话，我的月例较少，因此买不起京中的胭脂。”
听到江姝的理由，众人都沉默了，若是江姝不说，大家几乎都要忘记江家是一个怎么样的小门小户了。毕竟江姝仪态大方，长相可人，实在很难想象是三流世家能够养出来的女郎。
范琦倒是很欣赏江姝这番毫不扭捏的样子，加上江姝毫不吝啬于分享口脂的用法，心中好感更甚。
“那有什么，我月例银子多，以后我送你便是。”
江姝摇摇头，说道：“不瞒姐姐说，即便是京中的胭脂，也不是上妆的最好用具，因为京中的胭脂未免太过艳丽，即便比口脂淡上不少，但如果没有我这般熟练的话，也很难做到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效果。”
范琦：“那口脂也不行，胭脂也不行，你说说，什么才行？”
江姝：“并非是胭脂不行，而是京中的胭脂不行。”
旁白一个女子站出来说道：“你好大的口气，要知道京中的胭脂可是从晋州运回来的，每年就那么点份例，就连宫中的贵人都在用，你怎么敢说镜中的胭脂不行的？”
江姝：“不行就是不行，不会因为它本身的珍贵而变得有所区别，只不过是因为京中只有这些胭脂，因此大家也只能用这些胭脂罢了。”
江姝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周围的议论声再度响起，不过这次不再是惊艳赞叹，而是质疑贬损。
“真敢说啊，那可是晋州运回来的胭脂，听说连造胭脂的工匠都是从波斯特意找过来的呢。”
“不过是发现了一种上妆手法，有什么可傲的，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就是眼界狭隘，自以为是。”
“……”
江姝听着耳边的议论，脸色未变。
她既然敢说出这种话来，自然就是有敢说这种话的底气。
对于京中上流女眷圈子，如果想要融入进去，无外乎两种办法。
一是结交其中一个有地位的贵人，另一个就是有能够让这些女眷高看一眼的能力。
她的诗词能力也许可以让人赞赏，但对于自古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要三从四德”的女眷来说，除非像靳家之女靳云婉那般有过人的家世，不然这般的才能只能让她被其他人排挤嫉妒，而不是真正地融入进去。
她靠着上妆手法已经可以巴结上范琦这样的显贵世家之女，可她要的不仅仅是如此。
要知道上流圈子中的女眷别的不说，消费能力那是一绝，如果她能够自己生产一款胭脂后打开她们的市场，上行下效之下，京中的胭脂市场便会被她牢牢掌握在手中。
她从此以后便不用在钱财上担心。到时候即便是想离开江府，也也能够有自己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