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江姝就给过来的所有女客都上好了妆。
有那本来就已经用过胭脂的女眷,看到江姝给别人重新上的妆,顿时觉得自己精心画的妆容显得俗气不堪,竟然立马叫人端来一盆水,当场脸上的胭脂给卸了,拿干的细布擦干,再重新到江姝的面前排队。
就连本来跟在冷凌香身后的几人最后有两个人偷偷摸摸过来排队等着江姝给她们上妆。
众女客欣赏着脸上的妆容,也惊喜地和同伴诉说着对方的变化,总之,基本上所有人都对江姝这款腮红满意地不得了。
有人就说道:“江妹妹,我送你几匹江南新到的流云绸缎,你那胭脂可以给我一盒吗?”
她话音刚落,杨贵菲扭着丰腴饱满的身躯挤到了江姝面前。
“你那算什么,江妹妹,我这里有一套翡翠头面,送给你,这套盒子能不能给我也准备一套?”
江姝眼睛微睁,认出来对方这个富贵丰腴的女子就是安荣娇刚刚介绍过的杨贵菲。
“嘁,杨贵菲,刚刚不就是你说的不敢用九岁小孩做的东西吗?现在倒是上赶着要。”
杨贵菲被揭穿,有些尴尬地用肥厚的手掌一巴掌拍在旁边那人的肩膀上,脖子上带着的金项圈都跟着抖了一抖。
“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江姝看向杨贵菲通身的金玉首饰,明白对方绝对是个不差钱的主,值得一交。
于是她浅笑着说道:“两位姐姐不要争吵,毕竟我的年龄摆在这里,杨姐姐开始不信任我也实属正常。杨姐姐若是需要,等我这胭脂量产之后定然给你先送一套。”
杨贵菲没懂她口中的“量产”,但是听懂了她说的“送一套”,顿时笑的牙不见眼。
“好妹妹,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心灵手巧,没想到你还是个明事理的,我明个就把那翡翠头面给你送过去。”
“杨姐姐客气了。”
江姝倒是也没拒绝,瞧着杨贵菲这财大气粗的样子,一套翡翠头面应当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其他人不比得杨贵菲有钱,但是也纷纷许下各种好处,最差的也是黄金簪子。
江姝并不计较众人给的多少,反正有杨贵菲带头,她们也不好意思给的太次。
江姝:“承蒙各位姐姐信任,若是有需要的,还请过了今日后来江府送帖,等妹妹重新做出一批货后,到时候自然会给各位姐姐送去。只是这一套毕竟是我赠予范姐姐的生辰礼物,恐怕无法给各位姐姐做到同样的包装和份量,还请各位姐姐体谅则个。”
杨贵菲摆摆手:“这很正常,总不能要求给我们的和范琦的生辰礼还一样吧。”
杨贵菲话应得早,后面的女客即便心中有什么意见此刻为了面子也不敢说什么。
江姝很是满意,不愧是能和安荣娇玩到一起的人,心中对杨贵菲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范琦本来也怕众人用的都和她一样,自己这份生辰礼物就显得不那么特殊了,如今听到江姝主动说出来,心中对江姝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因为众女客都想要先得到江姝的胭脂腮红,于是纷纷露出一副亲热的样子和江姝说着话,一片和睦的氛围。
然而就在这时,江姝将头一转,眼睛精准捕捉到江月,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
“怎么样,我的好妹妹,我这生辰礼物可还让你满意?”
众女客也跟着回头,随着江姝的视线认出来江月就是刚刚一直挑衅江姝的那个人。见江月到了人群的外围,在她前面的人贴心给她让开了一条道,后面的人则默契地往前挤,直接把她挤到了江姝的面前。
江月回头看了看,想找出张妲醉的身影,用眼神示意她过来帮自己说话,看了一圈好不容易看到张妲醉,却见她把脸一撇,竟然是装作未曾看到她。
而且她脸上那一抹红晕,不是江姝亲手为她上的腮红又是什么?
江月呼吸一顿。心中记恨上了张妲醉。
她最恨背叛的人。
却听见江姝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妹妹这般关注我给范姐姐送的礼物,想来自己送的礼物也一定很是不凡吧。不然你我为嫡亲姐妹,怎么上赶着要置我于难堪之地呢?”
江月想回避,但是周围的人像是一堵墙一样围在她的身边。
她只能尴尬地开口说道:“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我的嫡亲姐姐,我盼着你过得好还差不多,又怎么会特意让姐姐难堪呢?姐姐,我知道因为我们非一母所生,平日里你又受了不少委屈,因此心中记恨我,这些都理解,但是我们怎么说也是亲姐妹,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
江月越说越委屈,倒是真的好像是江姝在刻意刁难她一般。
江姝淡淡道:“为了我好,所以才处处暗示别人我的礼物有问题,特意带别人来看我的 笑话,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江姝把“好妹妹”几个字咬得很重,任谁都听得出来她的嘲讽之意。
至于其他女客,本来也看不上江府的门第,只是因为江姝和安荣娇范琦两人交好,又因为她这制作胭脂和上妆的一手技艺才对江姝高看一眼,但是这不意味着她们能够对江月也一视同仁,何况江月还是与江姝交恶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于是很快就有人出声讥讽道:“果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就是差别巨大,一个聪慧善良,一个刻薄刁钻,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家中出来的,一股子小家子气。”
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女客都“噗嗤”一声,纷纷赞同。
“跟我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生的庶女一样,小家子气,一天天就故作柔弱,好像谁欺负了她们似的。”
“可不是,偏偏男人还就吃她们这一套,觉得她们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不得了,要不然怎么说是姨娘生的种呢?”
“你别说,她祖父还在世的时候,我母亲还去参加过她生母的婚宴,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去正经人家都是做妾的,生的女儿随她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江月说的比那些庶女都要不如。
江月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上一次在丞相府的宴会上众人好歹没有出声讥讽她,现在这些难听 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
偏偏众人又将她围着,因此即便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受着,心中对江姝的怨恨像是从远处翻滚而来的波浪,一层比一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