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几乎穿过大半个村子,才晃晃悠悠的来到李杰家门口,看得出他家住得很偏远。
小男孩跳下马车,指着那个破烂的茅草屋,“那个就是李杰家。”说完期待地看着苏晚儿的荷包,黑黑的手来回抠着。
苏晚儿将糖全部倒出,也就五六颗,全塞进他手里,“给你,全部都给你。”
小男孩高呼一声,黑乎乎的脸上露着一口小白牙,发自内心的高兴。
苏晚儿刚要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狗子!”
就见一裹着头巾的妇女急忙冲了过来,焦急万分,苏晚儿小手转了个圈回来,摸摸自己的鼻子。
“娘,我在这儿,我吃糖了。”小男孩兴奋得朝妇女跑去,挥着手里的糖。
“狗子,你没事吧?你可吓死娘了!”妇人将小男孩来回转圈,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查看他是否受伤。
听到村里人说狗子被几个有钱人带走了,可她把吓坏了,扔下锄头就跑了过来,狗子可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命啊,可千万不能出事。
一路狂奔过来,看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将手伸向狗子,心脏都要停了,狗子是全家人的宝贝,谁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指头。
“娘,我没事啊,你怎么了?”狗子很困惑,但还是将糖往他娘嘴里塞,“娘吃糖。”
“娘不吃,狗子留着自己吃,是那边那个女孩给你的吗?”妇人偷偷指着苏晚儿。
“恩,娘,我刚吃了糖,还坐了马车,比牛车还舒服……”狗子越讲越兴奋,手舞足蹈的。
“走,咱回去再说。”妇人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还给狗子吃了糖,不敢久留下去,连忙抱起狗子就走,临走还给苏晚儿鞠了个躬。
苏晚儿再是转过身去,秦子风已经在茅草屋门口偷瞄了,垫着脚尖,像个贼眉鼠眼的小偷,胆子还不大的那种。
李杰家的大门,一看就脆弱得不行,连小孩都可以一脚踹开,勉强能遮风挡雨。
“苏苏,咱们也过去吧!”
没人在家,三人也没随意进去,齐齐蹲在人家大门口。
“他家怎么大人不在家,小孩也不在家啊?”难道一起去挖地了吗?那李杰也太惨了吧,这小就要挖地干活。
而现实往往比想象来得残酷,李杰可比他们想象的惨多了。
这些暗一也没告诉他们,等他们自己来看。
一直等啊等,终于看到朝着茅草屋走来了一个小不点,身子小小的,背着一大捆柴火,小孩半弯着腰,每走一步路都很费劲。
秦子风快步走过去,要帮小孩拿下柴火,不料小孩受到了惊吓,连忙拔腿就跑,因为太急的缘故,被树枝绊住,摔倒在地,柴火散落在地。
三人惊慌失措,赶忙跑上前去,扒开他身上的柴火,一边说着,“你别怕,我们是好人。”
李杰还是保持着警惕,好人是不会说自己是好人的,只有坏人骗小孩才会这么说,村里前段时间就被拐子拐走了两个小孩,都是有钱人拐走的。
在李杰的心里,有钱人等于拐子,这三个人外表一看就是有钱人,专挑小孩下手。
他一定不能被他们抓走,他和哥哥相依为命,他要是不在了,哥哥肯定会非常难过,急着找他的。
然而他完全忽略了眼前这三人还是小孩的事实。
苏晚儿也觉得秦子风这句话说得没脑子,哪有好人会这样说的,没看到李杰都不相信嘛!
李杰伺机而动,一个翻身就想逃窜,秦子风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腿,满是硌人的骨头,他强烈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苏晚儿蹲在李杰面前,摸摸他的头,“你别怕,我们是来找李大强的家人的。”
一听这话,李杰瞬间就懵了,放弃了挣扎,她怎么知道爹的名字的,哥哥说爹早就死了,他从来没见过爹。
但哥哥说爹是个大英雄,是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很崇拜爹,长大了也要像爹那样当个大英雄。
李杰的父亲二十岁时遇到了朝廷征兵,家里就他一个男子,只能抛下家人上了战场,那时候他的妻子正怀着孕,儿子也才刚会走路,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
后来李杰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死在了那个严寒的冬天,一家老小只能靠他的母亲养活。
他的母亲不堪重负,丢下两个儿子,跑回了娘家,不久后就听说嫁给了别人,那时李杰也才刚出生不久。
自此他们兄弟两人与奶奶相依为命,日子凭着朝廷发放的抚恤金不咸不淡的过着,奶奶和哥哥为了小李杰的口粮到处求人,哪家刚生了孩子就去讨点奶回来。
李杰六岁时,也就是去年,奶奶病死了,兄弟二人都还小小的,拿着家里所有的银两,跪在村长家的面前,求村长帮忙葬了奶奶。
没有了钱,两人只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日常就靠野菜充饥。
“你们找我爹干嘛?”李杰问出口,意识到暴露了自己,急忙捂嘴。
苏晚儿同样捂嘴偷笑,这时候的李杰可丝毫找不出梦里李杰的影子,“我们不找你爹,我们找你。”
“找我干嘛?”
“这事得跟你家大人说。”秦子风看场面控制住了,插嘴说到。
他们要打着李大强的旗号给他家抚恤金,或者将他们一家接去京城照顾,得大人做决定才行。
“我家没有大人,只有我和哥哥。”李杰下意识地说出来,没有想博同情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叙述事实。
奶奶去世之后,是哥哥养着他的,哥哥每天上山去采果子、打柴火、打猎物卖钱,能做的都做了,哥哥只让他在山脚下挖点野菜。
他一直都知道哥哥很辛苦,想要帮他的忙,每次哥哥出门,他都会偷偷出去捡柴火,背回家放在柴房里。
柴房的柴火很多,哥哥从来没有发现过。
三人听了他的话都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个孩子是怎么活过来的啊?还是在如此贫困的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