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家遇上严执这么个公私不分的老板也是无可奈何。
关键他的公私不分还掺杂着阴晴不定。比如她说私事的时候吧,他会突然用上下级的关系压她。又比如她说公事的时候吧,他会突然八卦她的内心世界和个人生活,尤其是个人感情生活!
但也有可能,他下一句就是义正辞严的“工作时间别给我整这些个有的没的。”
总之,两边全让他占着。
纪小家赔笑:“严组长,你希望我怎么说?”
严执因为高冷(怂)而坐得并不直,有些往下出溜着,两条大长腿就算是屈着膝也伸出去老远老远,乍一看像是吊儿郎当,但眉眼间没有一星半点的放荡不羁,细看更像是倦色,透着一股奔波了太久后的悲凉和解脱,莫名地……莫名地令纪小家心头一紧。
她匆匆别开了目光。
要命,是光线太暗的问题吗?
她刚刚没觉得反胃,但那一刹那的悸动比反胃更令人忐忑不安好吗?
严执没错过纪小家的这一瞥,却只当是他又让她……恶心了。
这才是真的要命好吗?!
他曾趁她眼睛里进了清凉油时,亲近过她一次。而他当时的初衷是不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乱了阵脚,也算是情势所迫,才为她解围,等将她揽入了怀抱才意识到这举动有多亲近。
令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推开他,直到纪大庭“强拆”了他们。
意外之余,他究其原因——一定是因为她的眼睛处于水深火热中,看不见他这张帅到令她反胃的脸。
他也曾趁她趴在猫眼上,背对着他时,再一次拉近过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承认他有试探的成分在,他也承认亲近她的感觉……还不错,但那近乎于back hug的举动做起来真的比他预想的更更更暧昧。说真的,他当时真怕纪小家会从哪掏出来一支防狼喷雾。
再次令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
而且,她脸红了。
他再次究其原因——一定是因为她脑后没长眼,看不见他这张脸,一定是!
有了这一而再,他不难得出结论:只要这丫头看不见他这张脸,便一切好说。
反之,只要她看见他这张脸,万事白搭。
比如此时此刻,她除了飞快地别开了目光,连上半身都悄悄向远离他的方向倾斜了。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严执低垂了头,用手指在挺拔的鼻梁上蹭了蹭,也算半遮挡了脸。
纪小家虽然不是文艺男女,但神经也大条不到哪去。适才,于妮娜唱了这样两句歌词:“我一向只做最坏的打算,不是我悲观,是我特有的坚强。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你们任何一个,不是我不败的记录,是我作为懦夫的防备。”纪小家很难……不将自己对号入座。
她也低垂了头,是回答严执,也是回答自己:“我怎么想的?我就是不想犯错误。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当我认为章杉……我说过他叫章杉吗?”
“我知道。”严执换了种说法。
因为纪小家从头到尾说的都是“理想型”,没有说过章杉这个名字,但严执曾手痒地查了查,仅限于名字、年龄、家庭和学校这些公开的信息。之后,他就悬崖勒马了。他问了自己两个问题:你很闲吗?你很关心她的理想型吗?
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他只给了自己一个选项:不!我一点都不闲,我一点都不关心。
纪小家继续道:“当我认为章杉是对的人,他当然就是我前进的方向了。好在他和我有同样的感觉。所以,算是吧,他算是我的初恋。”
音乐声有些吵闹。
严执忍不住高抬贵臀,向纪小家挪了挪:“如果这样算初恋,那你算白痴。纪小家,你这是典型的按图索骥。他也不叫你的理想型,只能叫你自认为正确的答案,而且百分之百是你自认为正确的错误答案。真正的理想型是动心,不是像你这样呆头呆脑地动脑筋。”
纪小家鼻子都快气歪了:“白痴?呆头呆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好好好,你精,把地球和天上的星星都算上就你精。就你和陶小姐的初恋是伯乐识马,是正确答案,是动心,你满意了吧?
严执的本意当然不是气纪小家,但真气着了,他也觉得……还不错,便转而好言好语:“我和陶菁菁也不是正确答案。”
“是伯乐识马?”
“是……彼此都眼拙了。”
“是动心?”
“只能算是尝试。”
纪小家后知后觉:“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是你问的。”
纪小家被绕进去了:“我问这些干嘛?!”
“那要问你自己。”
最后,纪小家越描越黑:“我才不关心这些。”
严执轻扬了一下嘴角,没有再趁胜追击。
没错,既然都说是趁胜追击了,便代表这一回合是他大获全胜了。他虽然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但暴殄天物,恋爱经验也少得可怜,但也看跟谁比啊,跟纪小家这个恋爱经验等于零,不,等于负数的丫头比,他甚至敢自吹自擂说自己是一代宗师……那就带着她循序渐进好了。
最后的最后,纪小家又画蛇添足:“严组长,工作时间你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嗯,这句话终于被纪小家抢先使用了一次。
好使。
的确是工作时间。
只见白勺一杯威士忌下肚,便走向了坐在角落一桌的“妮娜来了”,走向了于妮娜。
严执和纪小家只见白勺和于妮娜久别重逢的过程如下:白勺彬彬有礼地上前、于妮娜喜形于色、于妮娜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于妮娜不由分说给了白勺一个熊抱、白勺一愣、白勺慢热地拥抱了于妮娜、二人均眼泛泪花。
至于吉他、键盘和鼓三个大老爷们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起哄地吹起了口哨……
纪小家也觉得这一幕朋克女主唱和白面书生的拥抱挺赏心悦目,但该问的还得问:“严组长,你确定……他们曾经仅限于工作上的关系?”
严执用事实说话——用白勺和于妮娜阔别十一年不曾有任何交集或联络的事实说话:“确定。如果于妮娜在白勺的心中有分量,那十之八九要归结于《不可思议的小镇》在白勺心中的分量。白勺昨天的加油站签送,和今天不计代价的买书、烧书,便足以说明。但白勺对于于妮娜的意义,我不知道。”
纪小家:“暗恋?会不会是于妮娜曾经暗恋白勺?不然她这也太……太煽情了吧?”
严执:“我看你快要被皮皮传染了,也变成爱情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