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相识多年,这点小忙我自不在话下。你是肯,但是那小鬼未必应允,不若我同孟婆那里索要一碗孟婆汤,将与你相逢这段记忆尽数抹除,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小鬼便能乖乖跟着牛头马面二人上路。”谢必安看似漫不经心摆弄着玉指,实则打探丘黎的虚实。
丘黎裹紧怀中霜迟的风衣,将人不自觉搂紧,眼神不明。“那牛头马面二人素来鲁莽,听闻前些日子还喝酒误事,弄得成为阴司的笑柄。南堂尚有一段路径,我实不放心,还有孟婆,老眼昏花,不知她那汤药的剂量如何!我也不放心,霜迟的事就不劳烦你费心。我自定夺。”
丘黎三番四次插手人世繁杂,已然触犯冥律,阎君定然严惩不贷,既已然犯错,横竖都是一死,不若将霜迟亲手送到南堂,将他安顿停当,自己也好安心接受惩罚!
“哦,这下便对我的手下颇有微词,如此我也不好上赶着,徒惹得你不开心,牛头马面你们退下吧!”对于丘黎的反复无常,谢必安并未像往常一般反驳。
牛头马面闻言,隐匿身形,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霜迟仿若梦到什么痛楚之事,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抓住丘黎的衣摆死死不愿撒开手,丘黎摊开他柔嫩的掌心,一点点安抚他的梦魇。
谢必安看到他二人轻微的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欲言又止……
恐怕丘黎都不知他已对那小鬼动了心,他二人境况几何难以预料……不可说……
“你二人快些滚,有多远滚多远,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便是格杀勿论!”丘黎别来脸,催促他二人快些离开。看到阿栾他的心便心如刀割,再见他二人亲昵相伴,便觉得像是在油锅上煎一般……
这时一个软乎乎的身子靠在丘黎身旁,霜迟洋溢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抱住他的丘黎的腰身,整张脸贴在他的臂膀上。
霜迟声音软糯,仿若牛脂糕般爽滑甜蜜。“大胡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肯定不会拆散罗罗和阿栾的,是吧阿栾哥哥……久闻大名……”霜迟甜甜一笑。
阿栾顿时怔住了,看着那清秀至极的少年,细碎刘海拂面,仿若夏荷才露尖角,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惹人垂怜。并且在阿栾的印象中丘黎素不好与人亲近,怎得与那小童格外亲热,仿若变了一个人般,让人匪夷所思!
丘黎摩挲着霜迟柔嫩的脸蛋,眼角是一片浓稠的化不开的温柔。顺势抬起右手,罗罗右臂不自觉的扬起,手臂金纹乍现,随即化作金色的粉末,飘荡在半空中。
“丘黎,你究竟又耍什么把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没必要这般拐弯抹角!”罗罗一脸不可置信,他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丘黎最后关隘,不仅放开了他二人,甚至将自己身上的禁令解除。态度大转,以他对丘黎多年的了解,绝不相信丘黎会这般好心!
阿栾扯着罗罗的袖口,生怕他再惹怒丘黎。“罗罗你不要同大人顶撞,大人这么已是莫大的恩德,难道罗罗不想同我在一起吗?非要同十年前般,玉石俱焚,才满意?”阿栾抽动鼻翼,方才罗罗拒他以千里之外的神情,让他伤心不已,还是自己在罗罗心中早就可有可无……
但若是如此,为何他会对自己一次次的舍命相互……
“快别磨蹭了,罗罗阿栾你们快些离开临照城,丘黎已洗心革面,不会再为难你们了,但是你们要要切记,永远不要回到临照,阎君一旦发现我私自放走阴灵后果不堪设想,我也并非做什么善事,只是为了报丘黎昔年与我的恩情,只是没想到他这凡事一茬接着一茬。”谢必安无奈扶额,难得丘黎释然,他自顺水推舟,也好解了这三人的羁绊。
丘黎站在远处始终未发一言,宽大的手掌包裹着霜迟柔软的掌心。霜迟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轻道:“谢谢你,丘黎,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一定会成全罗罗与阿栾的,你怎么不说话,心里很难受吗?”
丘黎眼眶微红,心中更是五味杂糅,阿栾至今得不到的人,眼看二人携手,自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没有,我只是嗓子堵着厉害。”
“你眼睛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心里难受?”霜迟软糯的声音,安抚道。
丘陵鼻翼一酸,心中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胡说,我怎么会为那对奸夫淫妇流泪,只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你胡说,根本没有起风,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失去了阿栾哥哥。大胡子你不要难过,日后迟儿会一直陪你,你不会孤单的……”霜迟脑门一热,怯懦的说出这番话来,不觉脸颊发烫,却只想丘黎知晓自己的心意,再也顾不得其他。
丘黎丹凤眼扫视一眼面前的小童,跟着自己这段时间,个头堪堪到自己耳下,习惯了黏着自己,无时无刻不让自己妥帖。丘黎捏起霜迟精致的下巴,眼眸澄润。“你当真愿意陪我?不离开……”这些年他都是孤零一人,不曾一人入心,不知这小奶娃知晓自己为阴差的身份,还这般愿意同自己亲近,难道真是上天怜悯自己孜然一身,派来这么个小奶娃,一步步攻陷自己的心。
霜迟骨碌碌转动黑色的瞳仁,脑壳直往后面扬,不知为何变作贵公子的丘黎这般盯着自己,自己心中仿若擂鼓,浑身也有些发软,耳尖更是发烫,恨不得将头埋入地中,不被丘黎发现。
丘黎哪里肯依,直接将人圈入怀中,充满磁性的嗓音,低声浅吟。“若能得迟儿不离不弃,便是天涯海角也不觉得孤单,迟儿你可愿意……”
“你小童是谁?为何大人看似十分在乎,竟三言两语,安抚了大人的情绪,还真是前所未见……”阿栾望向正耳鬓厮磨的两人,一脸惊讶。
谢必安嗤笑,丘黎的心思他早有所察觉,那人神经大条还将自己对小童的心思当做兄长之情,看来非要自己助他一臂之力。
“谢谢白大人,此次多谢白大人从中暗助,不然我和阿栾,难修成正果。至于霜迟年幼无知,丘黎一肚子坏水,还望大人多加照看,不要让霜迟吃了亏!”罗罗狠狠剜了丘黎一眼,总觉得他对霜迟不怀好意,那眼神似将单纯无知的霜迟吞噬——
“好了,快些离去吧,若是再晚了片刻被发现可是谁要走不掉……”谢必安着急催促,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罗罗和阿栾牵着手正欲离去,半空中涌现大片黑雾,金光大现,迸射出无数符纸,像洪水猛兽般,将两人团团围住。
在一旁的谢必安。脸色瞬间刷白,整个人也怔在了原地。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大片黑雾,隐现一人伟岸身影,头戴高帽,衣饰华美,云纹娟秀,一身黑袍随风猎猎作响。生的英眉秀目,肤如蜜蜡,眼眸焕发浅绿的光泽,仿若一块绿宝石。
衣服样式与谢必安,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