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番外白玉(六)
花则累2021-08-11 16:452,226

  吴清源整理好行囊,处置好身后事,欲告别家人向南山进发,去见心心念念的连珏。自己本是答应他日暮时分便归南山小楼,这舅舅横遭不测,自己为之前后打点,盘亘数日,连珏还在苦苦的等着自己。

  想到此吴清源便心急如焚,恨不得飞身回到小楼中,与连珏共赏梨落,共酌佳酿,却话巴山。

  吴清源告别家人,不料方走出家门便被一帮官差不由分说的拿下。官差们凶神恶煞,丝毫不听吴清源及家人的喊冤,将其押入府衙。他心中困惑万分,自己平日虽未算是一大善人,但也从未行作奸犯科之举,何故会锒铛入狱,还是说官差们抓错了人?

  “大人,你们一定是抓错了人,我侄儿为人忠厚老实,怎会平白无故惹官司。大人你们不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抓好人,如今这虞城还有没有王法了。”舅母带领着一帮孩子哭哭啼啼,同官差拉扯不断。官差一脸凶狠,不由分说将他们推搡到路旁,指着吴清源的鼻子大骂。“他是好人,现如今这好人都是这般斯文儒雅模样,长着一副好皮囊,实则行些卑鄙行径。看你为妇人无知的份上,速速离去,不然一并收押入监。”

  官差一脸横肉,看着凶狠异常。舅母毕竟为女子,心生畏惧,只得抹香帕,停驻在小路上,抱着几个孩子只得远远望着吴清源。吴清源闭起眸子,始终不肯抬首。此事发生的蹊跷,怕是不会仅表面那般简单。

  在官差押解下终来到府衙,府衙大人高居正堂之上,正中间站着一着绫罗的中年人,绿豆小眼,红光满面,长着一张笑脸,一副笑吟吟的。见到吴清源鼻翼中轻‘呵’一声,几乎低到无人能察觉到。吴清源猛然回头查视他,却又恢复成那张笑脸,仿佛未曾发生过一般。

  吴清源心中狐疑万分,心中也不由发怵,这时他还注意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四方面盘,双眸精湛,不正是他当铺伙计——

  伙计见到他却并不搭话,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将头埋在胸前,不敢抬起,生怕被人戳破。

  吴清源的眼神不由扫过当铺伙计,伙计面色更为古怪,忙不失迭的避开他的眼神,让人起疑。吴清源暗觉事有不妙。

  果不其然,府衙大人直问白玉的由来,吴清源手足无措,回答的吞吐。显然事有突然必非寻常,吴清源恐牵连到连珏,是以闭口不言,或左右而他言,众人皆是不信。他一个穷小子何故会拥有价值不菲的白玉。府大人便判定吴清源为妄言罪。并且传召了赵申。

  那圆胖脸的胖子便是赵申,为富甲一方的首富,官差们将白玉出示在他面前,承认为其失窃者。这下吴清源才恍然大悟,原来此番早就是一个局,先是店铺伙计重金买走白玉,再是赵申状告自己偷窃白玉,人赃俱获,即便是他此刻全身长满嘴也是说个不清。更何况他不愿连累连珏,心中不由宽慰,连珏那般谪仙般之人,便是应该住在与世隔绝的南山,岂能来到这肮脏污浊的人间。

  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吴清源历经二十载,小心翼翼,老实本分的活着,却还是被人算计至此。因吴清源要紧牙关说不出白玉究竟的如何获得,也不承认是自己所盗窃。是以无法定罪,府衙大人出动重刑,迫起认罪,吴清源咬紧牙关承其刑责,便是死活不承认。无奈之下,府衙将其打入天牢。

  吴清源痛心疾首,求告无门。最终只得悻悻被押入狱中,他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遥见树影婆娑,随风飒飒。狱中乌瘴,鼠穿败墙,蛛网遍结。吴清源不由抱紧身子,他大抵也猜出自己究竟是因何获罪。只是让自己相信,那谪仙般的人物会偷窃白玉,实是不愿相信。直到如今他还清醒,幸而载监狱中之人是自己。若是连珏怎能受这等苦楚。思索良久,夜深乃得眠。

  不知何处一阵疾风吹来,卷起几根稻草,阴嗖嗖,惹得干草上的吴清源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睡意正酣,猛然觉得脸一凉,似有人在触碰自己的面颊。吴清源猛然惊醒,察觉到身旁却是有生人的气息。待他睁开眼睛,却是惊愕不已。“吴郎是在怨我?都是我不会好……好端端的赠你白玉……不曾想倒惹得你杀身之祸为小人所惦记……”话音未落,却已被猛然扑向自己的吴清源抱在怀中,紧紧搂着他精瘦的腰身,生怕自己会离了去般。

  连珏抬起尖尖的下巴,秀眸盈盈,不解的问道:“吴郎为何不出口责备我?我原本想着……”到了嘴边的话再次被打断,吴清源伸手,覆在他的唇边,冲着他摇头。“莫要说这些,你赠我白玉乃是一片好心,若非你的白玉,我舅舅便死于非命。怎能怪罪与你,倒是那些宵小之辈,无端陷害,沦落至此,倒让连弟见笑了。愚兄落魄如此,连弟不嫌还前来探视,实是感激不尽。”

  吴清源以为连珏注重情义,知晓自己身陷害囹圄,却不嫌弃,亲自前来探视。见到心上人,更是欢喜不已。连珏抬头望着吴清源几日不见憔悴的面孔,嗓子像是被什么堵着一般眼眶也微微泛红。“吴郎还是这般好心,只是连珏并非像吴郎君所想那般无欲无求,你沦落自此与我也脱不了干系。”

  吴清源却是满头雾水,心下顿时忧虑了起来。“连珏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何这般诋毁自己?连珏在我心目中始终是谪仙般的人,不沾染俗世间半点烟尘。”

  连珏却是挣开他的臂膀,背对着他,脸色煞白。“其实吴郎我并不是人……我实是鬼……你不值得为我这般,你便对那府衙大人指出我的所在,定能脱罪。”吴清源忽而握住他的手臂。“连珏你莫要这般说自己,若你不是人那我也不要做人,我们即便是做鬼也要在一起,我是不会招供的,这点苦我还是受得了,不会让赵申那等奸诈之辈得逞。”

  他信誓旦旦,以为连珏的不想牵连他,才说着这般奇怪的话他怎忍心让连珏受苦,一昧的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吴清源再次搂紧连珏,埋在他的颈间,低声道:“鬼又如何……我思你的疯狂,现如今我也不知自己是人是鬼了……若是梦真希望你能多停留……”一面痴样,实让人不忍……

  连珏却是身形僵硬着,望着怀中是人实是不知说什么好,这般痴情对待自己,自己切莫辜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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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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