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苍白,浑浑噩噩的楚肖月,梁安命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他非常清楚,论个人武力,自己也许不是楚肖月的对手。
但论精神摧残,十个楚肖月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时代差造成,接受了现代教育的梁安命,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最容易毁掉一个人的精神支撑。
尤其像楚肖月这样的人,地位崇高,自命不凡,以拯救天下为己任。
看似很牛逼,坚不可摧,实际上只需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她丧失信念。
梁安命缓步走到她跟前蹲下来,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错了?”
楚肖月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嘴唇颤抖着,想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错了吗?
“其实你没错。”梁安命道:“不是每件事都要分清楚对错,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道理。这天下本就是唯心而论,哪怕公认的道理,就一定是真理吗?不过是大多数人的真理罢了。所以你没有错,朕也没有错,错的是这天下。你我都想要天下太平,这才是共同点。所以,与朕一同,将这混乱的天下平定,如此,百姓才能真正过上他们想过的好日子,这也是天衍教要做的事情。”
梁安命的语调不再高昂,也不再严厉,显得轻柔许多。
楚肖月的心被微微触动着,她的手被皇帝握住,却只看了眼,似乎已经不在意。
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的确是天衍教想做的事情,可是能做到吗?
“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你想不想做,要不要做。”梁安命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淡声道:“若你觉得做不到,或者不想做,也无妨。朕会立刻放你离开,但请你不要再插手天衍教的事情。因为公孙慕兰,远比你有勇气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做师父,她比你万万不如,做教主,你不及分毫。”
楚肖月头垂的更低了,无论梁安命说的是不是事实,就目前来看,自己显然是失败者。
回想过去,从天衍教创始开始,总是以拯救天下为己任。
他们自认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可这么多年过去,真的拯救天下了吗?
过苦日子的老百姓,不但比以前更多,也过的更苦了。
天衍教能做什么?
宣传向善的心,安抚他们痛苦的精神,这有用吗?
百姓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粮食,房屋,田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们信仰天衍教,是因为存有希望,以为天衍教可以带领他们走出苦难的世界。
然而,并没有。
如果这就是天衍教要做的事情,那做与不做,有什么意义?
或者说,随便换成别人,也可以做,不仅仅只有天衍教。
被打击到完全无法自拔的楚肖月,看着门口的皇帝背影。
原先她认为,这是个杀人如麻的无耻小人,就会用威胁人来完成目的,根本不配做大梁的君王。
可是现在,她看到的那个背影,竟莫名变得高大起来。
平定天下……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尤其以现在的大梁恶劣情况来说,更是困难。
楚肖月抹去了泪水,站起身来,道:“就算我愿意,大梁也不是那么容易平定的,外有大秦入侵,内有朝纲混乱……”
“谁告诉你,朕说的天下,是指大梁了?”梁安命打断了她的话。
楚肖月一愣,不是指大梁?那是指什么?
梁安命转过身来看她,表情淡然,却充斥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朕眼中的天下,自然是整个天下!江山万万里,四海八荒,尽归国土!创千秋之神朝,统一天下!”
楚肖月听的愣住了,她目光惊骇,所谓的天下,是指整个世界?
这一瞬间,她很想过去摸摸皇帝的脑袋,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个王朝的君王,竟然想要统一天下……
该说你痴心妄想,还是该说你坐井观天?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能御也。”
悠悠然的话语,从梁安命口中念出,楚肖月听的再次愣住。
她在这番话中,听到了远大的理想抱负,听到了不可动摇的决心,听到了坚若磐石的信念。
这一瞬间,梁安命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过去种种,已经烟消云散,如同拨云见日。
在楚肖月的视野中,那个身着黄袍的男人,仿佛被太阳点燃,发出夺目的光芒。
他向自己伸出了一只手,微笑着道:“与朕同行,未来的神朝,必有你一席之地。天下苍生,将真正得到救赎!”
楚肖月已经迷了,玩精神信仰的人,最不惧的就是洗脑,但也最容易被洗脑。
就像有句话说的,演戏演的太真实,也就真成了角色中的那个人。
她茫然的伸出了手,与梁安命拉在了一起。
当手掌被覆盖,当男人温热的气息袭来,她无从反抗。
禁卫连忙转身向外,不再看这里。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梁安命一把将楚肖月揽在怀中,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容,缓缓垂首向着诱人的红唇而去。
此时的皇宫外,公孙慕兰泪流满面,自责不已。
其实出来后,她还是有些后悔“出卖”师父的。
虽然从理智而言,这对师父是好事,可以更好的保护她,但最终的结果如何,谁能说的准?
万一皇帝是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利用完了再杀怎么办?
但没多久,公孙慕兰就走出了低落的情绪。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没得后悔,或者说,后悔也没用。
就像那些被她杀掉敌人,愧疚是愧疚,但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杀!
抬头看着光辉的烈日,公孙慕兰呢喃自语着:“师父,徒儿会尽力,您的恩情,只有来生再报了!”
楚肖月并不知晓徒弟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也不知道她究竟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此刻的她,已经被梁安命的热情几乎围困的窒息。
这种从未有过的亲密,令她心跳快到无法形容的地步,浑身都燥热难当,又松软无力。
梁安命的大手,抚过她的脸颊,顺着修长的脖颈而下,最后覆盖在了高耸的山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