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如果有人问这个问题，肯定会被骂的体无完肤。
大秦多大？大梁才多大？
区区一座城池，就算再大十倍，也一样会被大秦轻松攻克！
这是他们常年战争，逐渐接近帝国给予的底气！
可是现在，没有人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失败的几率很低，哪怕大梁拥有这种可以瞬间毁灭数万士兵的利器也一样。
可问题在于，现在他们只看到了城下的战斗，谁能保证，城内没有这玩意？
大梁究竟拥有多少这种武器，是个未知数，而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一些民房内，公孙慕兰正亲自带人散发着粮食。
几名去看了热闹的教众，回来和她讲述了城下的战斗，如此惨烈的战争，哪怕只是听人口述，也依然觉得浑身发寒。
数万人啊，就这么没了，那是多少家庭的顶梁柱！
尽管南方世家属于叛军，但对天衍教来说，战争本身没有对错，全都是罪人！
“皇帝实在太可怕了，竟然制造出这么恐怖的兵器，他难道是想毁灭这个世界吗！”
“突然觉得，皇帝如果还像以前那么懦弱就好了，起码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教众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公孙慕兰听的微微皱眉，随后忍不住出声呵斥道：“你们在胡说什么！陛下此举，正是为了保护百姓，倘若让南方世家成功攻破了王都，你们以为那些人会随随便便的离开吗？战争的确没有对错，但如果站在大梁的角度，陛下就是没有错！”
几名教众被她训斥的一愣，有人不解的道：“教主，我们天衍教的使命是为了救百姓脱离苦海，而且不仅仅只是大梁的百姓。那些士兵的死去，可能会有数万家百姓崩离，陷入无法想像的困境，这难道不是我们应该声讨的吗？”
公孙慕兰沉声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倘若连大梁的百姓都在遭殃，我们又如何去救助天下人？或者说，天衍教真有救助天下人的能力吗？”
这是公孙慕兰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以前她不认可，可是当百姓们快要饿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而皇帝却可以轻而易举拿出数百万担粮食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这话是对的。
皇帝没有说错，仅靠天衍教自己，能给予百姓的只有精神安慰，做不了别的。
可是依托朝廷，就可以做更多。
虽然这样一来，可能会显得与创教祖师的理念相违背，但事实如此，做不了假。
“你们以为，这些粮食是哪来的？如果是靠我们天衍教，能得到这么多粮食，救助这么多百姓吗？”公孙慕兰问道。
有教众似乎听出了什么，问道：“教主，您的意思是，这些粮食……”
“皇帝给的。”公孙慕兰深吸一口气，道：“皇帝说了，天衍教要利用这些粮食，让百姓支撑更久的时间。等战争打完了，他便会将天衍教立为国教，大梁有多少疆土，天衍教就延伸到哪里！”
教众们都听的讶然，国教？
他们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倒不是看不上大梁，而是有自知之明。
论教派，任何一个王朝都有很多，其中最大的往往就是佛道之类的传统教派。
历史足够久远，受众也足够多，不像他们，日子太苦，就算是走投无路的老百姓，都没几个愿意加入进来的。
天衍教最大的骄傲，便是教众足够忠心，信仰足够坚定。
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更加宏大的愿景，倘若能成为国教，通过朝廷的力量向外推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加入。
有一个官方背景，那是绝对不一样的。
可惜以前他们没有这个能力，而且祖师就是辞官创的天衍教，严令不许任何人与官方接触。
现在公孙慕兰打破了这个限制，让教众们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指责教主违背了初衷。
公孙慕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接着道：“我们的宗旨，是救助，如果能救助天下人，让你们去死，你们愿意吗？”
“当然愿意！”教众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公孙慕兰道：“连死我们都不怕，为何要害怕与朝廷有接触？”
“可是祖师爷……”
“当年祖师立下这个规矩，是因为厌倦了官场，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带着偏见的思想。但在我看来，只要能对救助百姓有所帮助，任何事情，我们都应该去接受。没有规矩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最后有人要为此背负罪孽，那么所有的罪孽，都由我来一力承担！”
几名教众听的沉默不语，他们从公孙慕兰的话语中，听出了决心。
隐隐的，他们更感到了羞愧。
这么久以来，他们自认尽心尽力，可有谁真正愿意为此做出格的事情？
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你还敢说自己奉献了一切？
唯有公孙慕兰，什么都不怕。
尽管她上位的过程沾了血腥，但平心而论，作为圣女，她本身就拥有接任教主的资格。
而前教主到现在都没出现，可能真的出事了回不来，王都的情况又如此复杂，不及时接任教主掌控大局，说不定事情会更乱。
想到这，教众们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
他们神情严肃，道：“这是天衍教所有人的事情，怎能由你一人承担。先前是我们错了，总以为坚守教义才是对的，可现在看来，不走出去，天衍教永远不可能真正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教主，不管未来能否成为国教，仅仅皇帝愿意给老百姓这些粮食，就足够我们为他立碑供奉了！”
公孙慕兰淡声道：“皇帝不需要你们为他立碑，只需要你们跟着我，为了大梁的安定去做事。以后无论让你们做什么，可以不理解，但不能质疑，更不能拒绝。只需要记住，天衍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百姓！”
“是！”
教众们神情肃穆，一旁的老百姓也听的讶然不已。
粮食竟然是皇帝给的？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