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皇帝把这些事搞出来后,大梁会变成什么样子,褚柳山不知道。
因为他发现自己以前总觉得对皇帝好像很了解,可现在看来,是一点也不了解。
不说别的,光是整垮陈昱府,以及搞出那个叫火箭弹的灭世兵器,就足以震惊所有人眼球了。
而且皇帝的胆略,都非常人可比,面对大秦绝对碾压的进攻,他假意投降,等萱太后放松警惕,趁机将其软禁,给大梁换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如此韬略,谁人能比。
在皇帝身上,褚柳山看到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他只能安慰自己,既然看不透,那就不要看了,这已经不是自己能猜测的那个人了。
押送游街,将持续三天三夜,要让整个王都所有人都知道,昔日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如今已经是待宰羔羊。
百姓们欢呼起舞,歌颂着皇帝的伟大,而愿意参军入伍的年轻人,在这几天里,达到了一个顶峰。
但凡好胳膊好腿的,几乎都来报名了,不来的,则被人唾弃,各种鄙视。
越是底层的人,越在乎脸面,有时候甚至比大人物还要在乎。
那些底层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气。
不就是参军吗,不就是打秦人吗,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敢死,难道老子就不敢?
一堆人涌入兵营,人数达到了将近两万,把褚柳山乐的不行。
身为镇国大将军,手底下才区区八万人怎么能行。
虽说新进来的两万人,都是新兵蛋子,没什么战斗经验,但是不重要。
只要人来,褚柳山就有信心把他们训练成敢打敢拼的精兵悍将!
只是皇帝一纸命令,把他手底下不少人给抽调走了,让褚柳山稍微有点不太满意。
梁安命要的那些人,都很年轻,正值壮年,要么悍不畏死,要么心思细腻。
把他们抽走了,很多下级编制都等于失去大半的战斗力。
但皇帝陛下说了,朕今日抽你几个人,来日他们的战斗力,你们上百人也比不上。
对于这个说法,褚柳山可不同意。
在他看来,皇帝纯粹是不懂军事,才敢这样胡扯。
自己手底下的兵不说以一敌十,可就算比起大秦雄师也不弱分毫。
你说几个人能比得上我上百人,那岂不是说我们都吃干饭的?
梁安命也不跟他啰嗦,当时就立下了赌注,到时候十个人对一百人,如果大将军能赢,不但把所有的人都还给他,以后在军事上也绝不瞎搀和。
单纯的对赌,褚柳山没兴趣,可要说皇帝不搀和军事,那他就来劲了。
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征战时上峰乱下命令,打乱自己的部署和节奏。
褚柳山当即答应了这个赌注,还说到时候皇帝如果觉得一百人太不公平,自己可以适当减上二三十人。
君臣二人,在这一点上争锋,让不少人都充满期待。
唯有唐巍民,听的直摇头。
刘启兵当时问他为何摇头,唐大人只说了一句话:“大将军不懂陛下的可怕,输定了。”
刘启兵想了想,深以为然,如果陛下到时候让那十人扛着火箭弹过来,一百人的确不够打。
闲话不多说,游街示众三天后,陈昱府和一干党羽,皆被推到了菜市场斩首示众。
按照大梁律令,一品大员就算要斩首,也应该在比较高级的地方,比如说皇宫午门前。
像菜市场这种地方,一般只处斩些小人物,威吓一下百姓。
和陈昱府一块被推过来的,总计有数百人,从二品到九品都有,还有他们的家眷,护卫,为虎作伥的从犯等等。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砍了脑袋,围观的百姓本来是想来看个热闹,结果没多大会,很多人就吐的不行了。
这里真正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很多刚被推上台的人看到这场面,直接就给吓尿或者吓晕过去。
有人哭喊着求饶,也有人对着监斩官怒骂。
从早上斩到了下午,直到落日黄昏,陈昱府这些二品以上的大官才终于被推了出来。
身穿囚服,游街示众三天三夜,陈昱府已经憔悴的不行。
原本的黑发,现在早已经灰白,两眼无神,甚至可以说充满了绝望。
这三天里,他无数次期待大秦派兵马攻城,或者来一队精兵把他救走。
但没有任何人来救他,甚至连个看望他的人都没有,反而那些被他连累,要满门抄斩的人,此刻对着他各种谩骂。
“该死的陈昱府,若不是你,老夫一家人如何能落得如此田地,你罪该万死!”
“天地不公,你是奸臣,享尽荣华富贵,为何最后受罪的却是我等!”
“陈昱府,老子做鬼也不会放鬼你,老子要杀你一百次,一千次!”
陈昱府木然的转头,看着那些骂他的人,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
他只抬头看着上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过去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
自己输了,输的如此彻底。
可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凭什么输。
手握王炸,却被只有一对三的皇帝小儿给翻盘了,凭什么?
“陈大人,小的来送您上路了。”刽子手过来摘去他的名牌,声音算不上恭敬。
这种虽然在朝廷体系内吃皇家饭,品阶却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以前若有机会见到陈昱府,恨不得立刻趴在地上舔他的鞋底。
可如今说话,却也带着一股子讥讽的语气。
陈昱府的脑袋被他用力按了下去,再也看不到天,只能看到被血染红的地面。
“时辰已到,斩!”喊了一天的监斩官,已经懒得再啰嗦什么,直接扔下令牌。
随着这一声,刽子手的鬼头刀用力砍了下去,昔日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人头一个接一个砸在了地上。
陈昱府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就是很黑,很冷。
伴随着视野的逐渐消失,他脑海中仍残留着无法诉说的怨念。
怎么就会输了呢……
该死的皇帝小儿,下辈子,老夫一定不会再输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