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军退去的消息传遍王都后,陈昱府气的在屋里一通乱砸。
这已经是他本月不知道第几次砸东西了,频率之高超过了往年所有,甚至可以说,以前他几年也未必能砸这么多东西。
“秦军的将领是白痴吗!马上就要破城了,竟然退了?他们想干什么!不想救宣太后了吗!”
陈昱府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周围的下人都恐慌的跪在地上,满脸惊惧。
宰相的脾气越来越差,昨天一个下人不小心打碎了他的茶杯,直接被杖杀。
连他最亲近的心腹军师,此刻都在仔细斟酌词语后,才敢开口。
“陈相,秦军内部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或许与宣太后有关?”
“能有什么问题?就是一群懦夫!懦夫!”陈昱府从墙上取下悬挂的宝剑,抽出来对着木桌一阵乱砍。
木屑纷飞,许久后,他累的气喘吁吁,满身是汗。
“陈相。”军师连忙上前,从他手里把宝剑取下。
通过这一番发泄,陈昱府郁闷的心情稍有缓解,但还是堵的难受。
他实在不明白究竟怎么了,好端端的,宣太后不愿意离开大梁,秦军好不容易要攻下王都,又突然退兵。
他们的脑子,都集体进水了吗!
方才军师的话,给了陈昱府一些提醒。
他转头看去,阴沉着脸问道:“你觉得宣太后有问题?”
“属下只是觉得,太后莫名其妙不愿离宫,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我等不知晓的事情。包括秦军退兵,据说也是太后手下的偏将给赶回去的。”
“女人果然都很蠢,成不了大事!就这样还想做千古女帝?做她的春秋大梦!”陈昱府骂道:“最可恨的是那个狗皇帝,莫名其妙开了窍跟本相做对,偏偏又莫名其妙的处处受制于他!”
军师犹豫了下,问道:“陈相是否考虑过别的退路?”
“什么意思?”
“属下听闻,这次秦军主攻的将领,是大秦元老麾下。且陛下将宣太后带上城墙做挡箭牌,却无人理会,其中显然涉及到大秦的派系之争。想必是有人不希望太后活着回去,既然太后这边也不想回去,陈相是否考虑过和大秦元老重新联系,走另一条路?”
“你的意思是,抛弃萱太后,引秦军入城,杀人灭口?”陈昱府问道。
虽然是问题,但答案已经非常明显,军师就是这个意思。
反正他们要的只是成为秦人,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至于谁给,一点也不重要。
陈昱府沉着脸在书房踱步,他很犹豫。
军师的建议,让人动心,也符合当下的情况,但他无法确定宣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这位太后在大秦的地位实在太高了,除非她死了,否则一旦回去,必定重掌大权。
想要走军师说的那条路,首先要保证宣太后回不了大秦,说白了,他得和大秦元老一条心,去干掉这位未来的女帝。
陈昱府思索很久,最后才道:“这件事关系太大,本相要细细考虑,视情况再做定夺。粮行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另外两家已经将军粮全部拆封,混入普粮之中,容器也全部销毁,无法追查。至于第一家,已经被征用为大梁皇家粮行,损失无法挽回。相关人等,已经命人前去清理。”
陈昱府微微点头,这件事很重要,梁安命派凌相君这些新上任的御史调查军粮案。
虽然自己被牵扯出来的可能性极小,但其中涉及的人,基本都是他的手下。
已经损失不少人马,不能再出差错了。
否则不需要梁安命再做什么,他就会像被扒光羽毛的孔雀,只剩下花架子。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陈昱府目光阴狠,道:“皇帝不是还把董皇后关进天牢了吗?董家已经派人前来,传令下去,半途截杀!”
军师听的心里一惊,随即明白过来:“陈相是要栽赃陷害,让南方世家与陛下不死不休?”
陈昱府露出阴冷的表情,这就是他要做的。
董家派人来,自然是兴师问罪,如果半路被人杀了个干净,再说是皇帝让人做的,南方那些世家肯定会气的要造反。
陈昱府不知道梁安命突然废后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有意为之,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给皇帝任何机会!
谁接近皇帝,他就要让谁变成皇帝的死敌!
至于南方世家和自己的盟友关系,那一点也不重要,能利用的上,给自己创造更大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梁安命已经被送回皇宫。
由沈出云亲自挑选的数名御医,已经等候多时。
琳妃匆忙赶来,看到浑身浴血的皇帝陛下,差点没哭晕过去。
“陛下!”她哭泣着却不敢上前,生怕阻碍了御医施救。
一旁的宫女安慰道:“娘娘莫急,沈统领说了,陛下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不打紧的。”
“流了这么多血还不打紧,伤你身上试试!”琳妃少有的开口训斥道,也显现出她关切焦急的心情。
看着御医们紧张的救治,琳妃虽然哭哭啼啼的,可眼里的神采却更加坚定。
她要练武!
早日成为像圣女那样的武学高手,这样才能保护好陛下!
这时候,又一个身影来到,正是苏泓萱。
见到她,琳妃连忙起身行礼。
苏泓萱却看也不看她,只走到梁安命身旁。
御医已经将他的衣服剪开,露出的身体表面,少说也能看到十几处伤口。
一些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依稀可见金创药的痕迹,但更多的已经结了血疤,得用小刀轻轻挑开。
这一挑,鲜血顿时流出,滋滋作响。
御医们忙的浑身冒汗,这可是皇帝,沈出云说了,出了问题,把他们全家脑袋都砍了。
苏泓萱看的默然,见过很多比这伤势更重的人,但没有一个,让她觉得如此揪心。
这种感觉,让她有点心慌。
按理说,梁安命是她的敌人,自己有什么好慌的?
他要真死了,自己得高兴到跳起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