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刑部,王都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叶家的命运,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几乎已经注定十分悲惨。
可反观皇帝,却是一副仁慈至上的架势,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以为皇帝是个心软的性子。
大臣们被吓的瑟瑟发抖,恨不得立刻五体投地,表达自己效忠的心意。
吏部尚书举起玉编,道:“陛下,臣以为,此次抄家叶氏,应让御史上大夫凌相君凌大人领衔。凌大人乃首辅之女,如今又有监管群臣之责,抄家之事,由她去再合适不过。”
梁安命很是欣赏的看了眼吏部尚书,道:“朕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们都推举凌相君,那就由她去吧。至于此次抄家,各位觉得应该归入国库,还是……”
话音未落,吏部尚书又跳出来喊道:“万万不可!”
“嗯?”
吏部尚书满脸的义正言辞,道:“娴妃意图弑君,此乃大罪,陛下圣恩浩荡,给了叶家一条生路。那么叶家的财富,自然也应该作为补偿,给予陛下私人所有。因此,抄家所得,应归皇家内库。”
“可是现在国库空虚,据说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朕这样做,怕会被人说是中饱私囊。”梁安命满脸担忧的道。
“公道自在人心,天下人只要眼睛明亮,都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颠倒黑白的话。而且臣相信,徐大人掌管户部,经验丰富,必定可以拿出解决的办法来!”
“是吗?”梁安命看向户部尚书,问道:“徐明达,你怎么说?”
户部尚书徐明达已经在心里把吏部尚书骂了个底朝天,你个狗东西去巴结皇帝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老子也给拉下水了?
户部真的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让老子想办法?
怎么想?
这时候,一名御史忽然站出来,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准。”
“臣听闻,国库之所以空虚,是因为有许多人从国库中饱私囊,借机敛财。臣这里有一份名单,也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请陛下过目。”
当御史真掏出一本奏折的时候,大臣们都慌了。
这些年,谁没从国库里借各种名头弄点好处?
他们眼巴巴的瞅着那本奏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写自己,又写了多少。
梁安命接过奏折,满脸认真的看着,表情也逐渐变得阴冷。
他一边看,还不时把视线投向某些大臣。
凡是被他看过的大臣,现在都手脚发凉,妈的,肯定是被御史查到了,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把老子供出去了?
他们互相猜测,惶恐到了极点。
整个议事殿的氛围,在这一刻压抑到了离谱的地步,许多人连呼吸都放慢了很多,憋的脸都红了。
没有人敢说话,除了皇帝翻阅奏折的声音,显得很是安静。
过了许久,梁安命啪的一声合上奏本,有人吓的直接跌坐在地上,还有人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以前他们还真不怕被人查到这些,可现在不一样,皇帝是真喜欢杀人的!
地上几具尸体还摆在那呢,血腥气熏的人想吐。
“不错。”梁安命的声音响起,冷如寒冬腊月的风,冰寒刺骨,带着浓浓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都是朕的好臣子啊,竟然贪了这么多!简直该杀!”梁安命咬牙切齿的把奏本狠狠甩在地上,盯着那些大臣:“难怪国库空虚,偌大的王朝,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原来是生了这么多的蛀虫!好啊!真是好啊!徐明达!”
徐明达吓的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玉编都给扔了,他连忙应声:“臣在。”
“朕给你三天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朕要在国库看到一千万两白银!低于这个数,朕要你死的很难看,滚!”
说完,梁安命也不管这些大臣什么样的表情,转身就走。
只是走到一半,他又折回来,从地上捡起那本奏折揣进怀里。
大臣们的心都悬了起来,尤其徐明达,脸色最是难看。
三天时间,搞出来一千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整个大梁最鼎盛的时期,国库也只有两千多万两罢了。
户部侍郎走过来,苦着脸道:“徐大人,这可怎么办?三天时间,如何能筹集千万两白银?”
徐明达转头看向户部侍郎,然后从他的脸上移开,再一个个的扫视其他大臣。
他咬牙切齿的道:“诸位都听到了,陛下让我三天拿出千万两白银,这些年我户部也算给大家捞了不少好处,如今是时候回报了!否则三天后我掉了脑袋,怕是很多人都要睡不好觉!”
大臣们脸色微变,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徐明达的意思很明白,他一个人是搞不定这么多银子的,必须所有人一块掏钱。
谁不掏,到时候皇帝要砍他的脑袋,他就把谁供出来。
作为户部尚书,徐明达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御史已经呈上了奏本,虽然皇帝没有把上面的名字和贪赃枉法的罪证说出来,但鬼知道上面究竟写了多少人?
这三天是给徐明达的时间,其实又何尝不是给其他人的时间?
想活命,想从户部这场风波中脱身,就必须得花钱免灾!
大臣们的眼珠子迅速转起来,如果这笔银子必须得掏的话,那么怎么掏,掏多少,就是个学问了。
户部侍郎第一个开口道:“徐大人,此次国难当头,某虽不才,却也愿意为大梁尽一份力!等下我就去变卖家产,给国库捐二十万两白银!”
他这么一说,旁边反应快的大理寺少卿也连忙道:“我家里也收藏了一些古玩,回头就变卖了去,捐十万两。”
“我捐八万两!”
“我捐五万两!”
“我捐十二万两!”
一个个大臣们,开始踊跃“捐款”,气氛逐渐开始融洽起来。
议事殿的后方,梁安命在角落处偷偷看着这一幕,脸上笑开了花。
在他身边,凌相君身着二品官服,俏生生的站在那,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满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