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疼呢，还是心疼？
文周周眸光微动。
他总是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令人心疼的话，就像他总是默默承受痛苦却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起一样。
商璟见她面色沉重，清浅一笑：“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
早知道一句不经意的话会引起她如此沉重的心情，他就应该在说每一句话的时候再三斟酌。
商璟拉过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掌心摩挲着，跟她道歉：“周周，我好像又说了让你感到不开心的话。”
文周周：“……”
他的小心翼翼让她极其心疼。
此刻的他，实在太脆弱了。
文周周摇头，佯装生气地板起一张脸来：“跟我谈恋爱很辛苦吗？”
商璟难得反应迟钝了半拍，一时没有领会这句话的意思：“没有，跟周周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舒适的时光。”
一点也不辛苦。
反倒是她更加辛苦。
是他总在不断地出事情，好不容易等利尧城跟闵嘉的事情过去了，结果，却又在T国遇到这种事。
是他连累她待在韩家受苦。
得到他的答案，文周周无奈地叹息一声：“既然跟我在一起的时光是最幸福放松的，那么，你也不要在对待我的时候小心翼翼。而且，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经风雨，也没有那么脆弱好欺负。”
她远比他想象中的坚强。
所以，关于他所面临的种种难题，他都可以直接告诉她，更加不用在说每一句话或者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考虑她的感受。
商璟：“我知道。”
他的周周很聪明，也很坚强。
比如说这次遭遇的事情，再比如他毒瘾发作时候的场景，换做其他人都吓得六神无主了，但周周没有。
她不仅没有被吓到，还愿意陪着他。
他在说话做事的时候总把周周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带给周周不稳定的因素太多。
因此，在能够让周周不用那么坚强面对的时候，他会选择将她保护好。
文周周不想再跟商璟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她很清楚，就算现在说开了商璟以后在说话做事的事情肯定还会这样。
不过，说出来也好，也会让他一点一点改变。
想到于东篱跟乔诺的事情，她道：“是云翼他们联系的于医生跟乔诺吗？”
商璟摇头：“不是。”
文周周更是好奇：“那是？”
商璟也不隐瞒：“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一个固定的时间段会联系于东篱，这是我们从小认识养成的习惯，如果我们任何一方超过这个时间段没有告知对方，那就意味着我们有一方出事。”
于东篱就是这样判断他出事的。
以韩家的行动速度，云翼还有淳于鸣等人最近肯定都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因此，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于东篱和乔诺的。
文周周突然挺羡慕商璟跟于东篱的友情的。
也感激于东篱。
因为越是接触商璟，她就越发现商璟曾经遭遇过的事情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可能不会经历的。
在这个艰难痛苦的过程里面，至少他还有一个朋友支持他。
文周周还想要再问接下来的事情，突然，她留意到了门外的身影。
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的人听了多久。
不过她跟商璟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估计对方是没有听清楚的。
商璟眸光一冷，他迅速抽回跟文周周碰在一起的手。
距离离开韩家的时间越短，他跟文周周的一举一动就越是需要注意。
尤其是今天。
于东篱跟乔诺的到来，很可能会引起韩老夫人的怀疑。
文周周望着空荡荡的手掌，哀怨地扫了一眼商璟。
他方才明明握得好好的。
门外，敲门声响起。
聚集的人影也多了起来。
文周周起身过去，将门拉开。
韩子韵搀扶着韩老夫人出现在门外，在她们身后的不远处，韩子嫣也跟着，。
再就是端着吃食的佣人。
韩老夫人对文周周出于礼节性地笑了笑，她仿若忘记了跟文周周的谈判一样，缓缓走进房间，并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商璟，你的身体还好吧？”
文周周：“……”
如果她没有亲眼见识过韩老夫人真实的一面的话，或许，她有可能被韩老夫人这副慈祥可亲的面孔欺骗过去。
商璟望着韩老夫人，保持着一贯的清冷沉默。
韩老夫人故作担忧，实则心里在猜测商璟究竟还能够坚持多久。
她抬手，让佣人端着吃食进来：“之前就听说了你晕倒的事情，不过子韵说，你需要休息，所以我就没有上来看你。现在你醒了，想来是没什么事情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商璟深邃的眼眸浮现一丝波澜。
佣人拉开一张可移动的桌子靠近床边，将盘子里端着的食物一一摆好。
文周周其实也没吃东西，她走过去，正想要拿起筷子喂商璟，韩老夫人便道：“文小姐，你为了照顾商璟也没有吃过东西，还是先下楼吃点吧。”
这是想要赶她走啊。
文周周站在原地，不愿离开。
商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不想看见你。”
见状，韩子韵面露喜色。
商少对文周周冷淡嫌弃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多，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差一个机会，就会跟文周周把话说清楚。
一定是方才商少见识到文周周有多绝情，所以失望了。
文周周反应极快，她明白商璟这么做的意图。
为了配合商璟，她脚步踉跄地往后退开一步，似乎被商璟的做法伤到了一样。
韩老夫人视线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她着实有点摸不透商璟在想些什么，要说有情，肯定是有的。
可他看文周周时冷漠至极的眼神，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若真的是伪装，那么，商璟也伪装得太好了。
韩子韵翘起嘴角，商璟的做法，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文小姐，我奶奶跟商少有话要说，你还是先下楼吃点东西吧。”
韩子嫣上前，一把拉过呆住还没有反应的文周周：“文小姐，商少都这么说了，我看你还是走吧。”
文周周：“……”
她一边走，一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